梁昼研究着施濛的成绩单,进步确实挺大,从班级名次的下档,一跃变成班级的中上档。
几乎每一次考试都在进步。
梁昼顺带还看了一眼张嘉禾的成绩,嗯,很稳定,只在班级前三名的范围内晃悠。
梁昼寻思着,要想破案,还是得胆大点,敢说敢做,大不了就被揭穿,反正游戏再重来时也是一条好汉。
于是他指着成绩单上的张嘉禾,和姚老师说:“我听施濛提起过他好几次,他们是朋友吗?”
要不怎么说,老师都爱聪明乖巧的好学生呢,一提张嘉禾,姚老师的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
“对,他们两个是同桌,关系也很好,平日里一起吃饭一起学习,施濛成绩能进步这么多,也是多亏了嘉禾帮忙。”
哦,听起来像是个好人。
但只是,像是,个好人。
“这样啊,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他。”
梁昼又问。“那我能见见他吗?和他说几句话,然后请他周末的时候去找施濛玩,施濛这几天都快闷坏了。”
姚老师欣然应允,“当然可以,等下节课体育课,我把他叫过来。”
梁昼又和姚老师扯了几句闲话,等姚老师拿起了旁边的试卷,打算开始批改时,梁昼便回到了沙发上,和付荆一起数着秒针等时间。
……
省实验的体育课也比青溪八中严格了许多。
青溪八中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起跑个操,集体活动十几分钟,然后便原地散开,各玩各的,爱去哪去哪。
但省实验有着一套严格的运动体系,跑步、铅球、立定跳远,每一项基础运动都要来一遍,把学生们折磨得大汗淋漓,才算完事。
姚老师把张嘉禾叫上来的时候,他刚做完几十个俯卧撑,体力消耗严重,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淌,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
但是一听说是施濛的家人来了,他激动地一路小跑过来。
张嘉禾笑起来有点出人意料的甜和乖,“哥哥们好。”
梁昼惊讶于一个俊朗型的男孩子为什么会笑得这么甜,也震惊于居然有人和他同样撞了“傻白甜”这一路线。
他和张嘉禾对着笑,“你好。”
张嘉禾看着他收拾施濛的书桌,把教科书和练习册都拿出来,装进双肩背包里,剩下的本子收拾好了,再整整齐齐地摆回桌堂。
张嘉禾把他放在“不重要”那一堆本子里面的一个小便签本挑了出来,“这个是施濛的单词本,也带着吧。”
“好。”梁昼伸手去接本子,他先是拽了一下,没拽动。
梁昼疑惑道:“怎么了?”
张嘉禾如梦初醒,“没事,我刚刚在想,施濛他还有个差不多的本子,拿来记公式的,不知道放在哪呢。”
“黑色皮的那个?和你手里的这个差不多大。”
一直趴在窗边看他们训练的付荆插了一句嘴。
“那个本子在家呢,好像就摆在书架上。”
听到这话,张嘉禾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看向他们两个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质疑和审视。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施濛这两天是在家里养病吗?”
梁昼敏锐地感觉到了张嘉禾的敌意,他抬起头说话,眼睛直视着张嘉禾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来。
“嗯,对啊,别的地方他也去不了嘛,同学你周六周日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可以去陪陪他。”
张嘉禾点点头,“好。”
他伸手擦了擦汗,很无厘头地又说了一句,“今天真是热,回去得买点西瓜放进冰箱里冰着,说到西瓜,施濛也喜欢吃,他家冰箱里常有。”
这次梁昼可以确定,张嘉禾是在试探他了。
施濛家里哪来的冰箱啊……
梁昼把书包背到身后,仿佛听见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开了,“同学,你记错了吧,施濛家里没有冰箱的。”
张嘉禾盯着书包上的拉链瞧,半响,又变回了他一开始那种乖乖的笑,“我记错了,不是施濛家,是别人家的冰箱。”
梁昼的手落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没事,这都是小事。我们两个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走了,你记得去找施濛玩啊。”
“好,哥哥们再见。”
张嘉禾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身体和脸被半掩的木门挡了个大半。
阴沉沉的。
……
“张嘉禾决定有问题。”
刚出校门,梁昼就把书包甩到了付荆的怀里,他掏出手机来查张嘉禾的家庭住址。
付荆满脸的黑人问号,“你刚才不还说这是个好孩子呢吗?”
梁昼冷哼了一声,“那不是当着姚老师的面,我总不能和她说你学生不正常,有问题,涉嫌杀害你的另一个学生吧?”
付荆道:“也是哈。”
他忍不住追问:“那他到底哪里有问题啊?”
梁昼道:“他情绪不对,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咱们确实很友好,但是,从你说那个笔记本在施濛家书架上以后,他情绪就不对了,一直在话里话外地试探咱们。”
付荆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梁昼用食指指节来回摩挲自己的下巴,“这就是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好像我们说的消息越真,他就越不信任我们,越忌惮我们。他现在这种态度,我有理由怀疑,他知道施濛在哪。”
付荆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凶手?”
梁昼摇头,“不一定,但他总归是知情人。”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联想到了上一个游戏世界,由爱生恨,由恨走向不可挽救的荒唐局面。
梁昼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越觉得荒唐。
他们打了一个出租车,报出地图上的地址,直奔张嘉禾家。
付荆也问过梁昼为什么知道这些,被梁昼以“自有高人指点”的借口给搪塞过去了。
梁昼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先去探查一下,他觉得以张嘉禾的智商,大概也不会把尸体大喇喇地藏在家附近。
张嘉禾家住一层,附有一个小小的地下室,以及一个方方正正的菜园子。
时值深秋,菜园子里面也没有什么菜了,只有几根泛黄打蔫的豆角秧还坚强地绕在竹篱笆上。
梁昼蹑手蹑脚地翻过竹篱笆,靠近地下室的小窗户。
那窗户是细细的一长条,分了三格,许是前些日子下过雨的缘故,窗户上迸上了零星细碎的泥点子。
梁昼缓缓地蹲下身来。
那个窗户,脏兮兮的窗口。
太脏了,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梁昼不得不趴到玻璃上往里看。
往前,再往前。
他看见了……
一双眼睛。
黝黑,发亮,还带着笑意。
梁昼霎时惊起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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