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东宫之忘川之水在于重生 > 三、只今已作经年别,此后知为几岁期.
    待我再度恢复意识,已被安置在西境安护府内廷正院的床榻之上。

    裴照以及西境安护府的将军王赞协同三名军医均一脸凝重的在商讨如何拔箭。这一箭射在我的左胸口,几乎重叠了上次遇刺的伤口,距离心脏的位置不过寸尺。

    裴照见我醒转,赶忙疾步走至榻前俯身轻声询问“殿下,你可还好?军医说箭簇上有铁锈需要尽快拔出,但箭簇设有勾刺,需要先用刀将勾刺挖出,在进行拔箭缝合止血。臣等唯恐您此时的身体经受不住,麻沸散已派人去西境大营医馆处去取。”

    我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此时,夕阳西下,透过窗棂照射进来一缕阳光映在我的脸上,虽刺眼,我却毫无躲闪之意。

    我自嘲的想,上天这是要我活着赎罪么,无心在这尘世间苟活一心求死都不能应允。

    裴照见我心绪低迷,焦急又无奈的轻声劝解:“殿下,留得青山在。”

    我闭了闭眼,青山已经离我远去,自此,我的生命中只剩下灰白,我面无表情的下令:“为我拔箭吧,不需要麻沸散。”

    心中持续蔓延的钝痛已经将我啃噬的麻木不已,皮肉之苦对我来说早已算不得什么。

    裴照见我态度坚决,脸色凝重的转身吩咐军医准备即刻拔箭。军医们惊愕的望向我,又转头看向裴照,踌躇不前。见裴照轻轻点点头,三名军医只好分工将备好的尖刀经火反复烤制,迅速备好止血纱布和止血的草药藿香蓟,以及缝合使用的羊骨针和羊肠线。

    待诸军医忙碌之时,我命裴照附耳过来,我有气无力的说:“若拔箭后我伤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上报圣上。”我不想暗中被人掣肘,就连父皇亦不可完全信任。

    裴照沉重的点了点头。

    裴照和王赞扶住我的躯体,三名军医一名负责固定箭簇,一名负责箭簇拔出后及时止血,由医官主刀。

    此名医官大概从未诊治过二品以上的官员,他无暇顾及额头上因紧张不断冒出的汗珠,小声说了句“殿下,微臣僭越了。”说罢手拿尖刀对准箭簇的方向探了下去。

    我握紧拳头颤抖着闭上眼睛,“小枫,这拔箭之痛与你离去相比,尚不及万分之一。”待箭簇拔出的瞬间,随着血液的喷薄而出,我视野模糊的看向裴照喃喃道“将箭簇留下。”再次昏了过去。

    我又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此次出现的是新的场景。小枫站在悬崖边双脚悬空一脸决绝的望向我“忘川之水,在于忘情,生生世世我都要将你忘了。”说罢向后一仰,跌落下去。

    我痛彻心扉的大喊“不要!”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一病,待我能拄拐起身,已然过去了两月之久。

    父皇还是知情了我受伤一事,想必王赞不肯担这太子伤重在西境安护府的责任。父皇派太医携带上好的金疮药前来为我医治,令我在西境安护府好好养伤,待伤好无碍后再行回京。

    我心知肚明,派太医来此是为了验证我的伤情,而我此时在西境养病比在上京让他放心。我若回到上京届时王公大臣相继去东宫探望,与臣子过于亲近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我依旧恭敬的上折子谢恩,并且详细说明了因遇高相余孽,两队人马交战下不慎受伤之故。至于父皇信与不信是否了然我的用意,如今皆不在我的思虑范围之内。

    此时,玉门关已是进入了寒冬,裴照见我一人萧瑟的站在廊下凝望着远处的城墙,也默默的站立在我身旁陪同着。

    自从伤好以后,我极少说话,他本是话少之人,如今见我遭遇如此大的劫难,他也深知多说无益,只有默默的陪侍在我左右。

    西北天气变化多端,我看着天空逐渐飘来的雪珠子,忍不住想起雪后她为了寻我爬墙头摔下来的情景,我留恋的望向西洲的方向,喉咙动了动...终究还是沉声问道“她最近可好?”

    我深知裴照必定会在西洲王庭安置了暗哨。

    他顿了顿带着探究的神情望向我“太子妃回到王庭后发现大妃薨逝,至今还未从丧母之痛中恢复过来。”

    我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月,因我有恙耽误了你与洛熙新婚夫妻相聚,我终究不忍。”

    裴照慌忙俯身作揖“殿下之事便是臣心中头等大事,只要圣上未将我召回,我便等殿下大好后,护送殿下一同回京。”

    他稍顿了下继续道“臣与洛熙公主也有书信往来,公主亦是非常记挂殿下的身体。”

    我背过身幽幽道来“阿照,别伤了她的心,要知道一个人心碎了就补不回来了。若你心里真的有她,她的心碎了你的心也没了。”说罢转身回到内室,关上了房门。

    翌日,王赞来访,向我禀告朔博老单于过逝,引发朔博诸部落争相竞逐王位。月氏趁机派兵吞并了朔博人数较少的部落。

    只听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内乱已出,这可是以平叛之名一举拿下朔博的大好机会,臣先恭祝殿下再立战功。”

    听完此话,我心中冷笑便有了计较,面上假意应承他,不做任何回应。我心下明了,父皇这是拿战功在试探我,想到二哥如此的看重战功,果然我们的存在就是无处不在的谋逆。思虑一夜后,我向父皇上折子请求清理边境内乱,一来趁机收复这些番邦异族,统一疆土。再者,我到底想要看看父皇想要怎样钳制我。

    五日后,随着父皇允诺的加急旨意一道而来的是命裴照回京的旨意,以太史令言今年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年,最为适宜公主诞下麟儿,命令裴照三日内动身。

    裴照面色沉重的望向我,他知道皇命不可违,多说无益。

    我心知父皇是不想我过快的收复疆土,屡立战功,重蹈二哥覆彻,我笑着安慰他,临行前一晚我为他饯行。

    他慢慢的抬起双手作揖“多谢殿下。”

    临行前晚,我不顾他以病体未愈为由的劝阻,大口喝着酒,待酒过三巡时,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烧酒瓶子,我眩晕着努力聚焦视线的望向他“阿照,我只想待在这西境安护府,这是距离她最近的地方。没有她的东宫太冰冷了,冰冷的能将人的周身血液冻住。”

    我扶住酒瓶哂笑起来,假借仰头喝酒,努力将热泪盈眶的样子憋回去,鼻音浓重的说“我要在这里陪她一起看黄沙曼舞,大雪纷飞。”

    裴照沉默着仰头喝干了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后,将袖中的一枚令牌放置桌上,望向我“殿下,这是与西洲王庭暗哨对应的令牌。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命传信之人若无大事不得随意与我联络发送情报,若,您日后有机会前去王庭,想必能用得上。”

    我颔首,将这枚令牌,紧紧攥在手中。

    三日后,我亲自带领西境守军一万精锐踏上了围剿朔博部落的征战之路。只有在两军交战之时,我才能恢复运筹帷幄、残虐冷酷的豊朝太子之身。我将自己沦为战争机器,不断的带领前锋冲锋陷阵,仿佛只有在于敌人快意厮杀时才能平复对小枫的强烈的思念之情。

    我带领豊朝铁骑用时三月先后剿灭了朔博大小十余部落,而朔博王庭一战耗时将近月余,朔博最骁勇善战的大王子登基即位后,亲率朔博最精锐的部队奋力抵抗,最终在我方损失了两千人马下由我亲自砍下新任单于的头颅,并且下令屠杀全部俘虏,不留后患,从此再无朔博。

    从裴照传给我的密信中,我得知这一战为我夯实的奠定了了朝中如日中天的声望,众大臣已然开始纷纷祝贺父皇河清海晏,太子可独当一面也。

    我不为所动,依旧按作战计划上折子请求父皇将阳关七成守军以及沙洲五成兵力调至玉门,攻打骁勇善战的月氏需要更多的兵力。

    父皇嘉奖我一番后,以边关动荡为由最终只同意调五成守军支援。

    我心知他是怕我拥兵自重,他如何不知等待我攻打的月氏拥有着比朔博更加精英的骑兵,他们依靠阴山的有利地形,擅长布阵作战,阵型变化多端,并加以暗器辅助之。

    我并未再次上折子,也并未在众将官前露出任何的异样,只是临时修改了作战计划。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为了弄清地形,我不断派出探子混入月氏摸清地形后返回绘制地图,一来一去便用去三月余。

    我白日里与众守将一同操练骑兵,入夜后在主帐内研究作战方略,每日入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实在无心睡意时我便研读兵书。无数个夜晚我摩梭着怀中的令牌,强忍着去找寻她的念头,我怕我去了看到她便想将她掳走,可是掳走人掳不走心又能如何,我喃喃自语“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转眼间,秋去春来,我在阴山脚下驻扎了一年之久,与月氏大小交战了数十次,月氏的版图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逐渐缩小至只剩下以王庭为中心环绕的核心部落。

    王赞上报他派出的探子摸索出一条通往月氏王庭驻守兵力薄弱的线路,并言道这条线路虽然地形险峻险象环生,但是胜在敌军也毫无优势。由于地形紧凑,即便开战月氏擅长的布阵也失了效用,所以胜算极大,但需要翻越阴山东南方向的天亘山,途径一个称之为忘川的地方。根据被俘虏的向导讲述,跌入忘川便绝无可能生还。

    我深知月氏酋长的作战习惯,他擅长调动士气,故而必不会坐镇王庭。

    谢谦见地势险峻主动请缨带兵突袭,王赞赶忙道:“谢将军,这是大好的立功机会,莫不是谢将军想连升三级?”

    忘川,我不禁忆起梦中与小枫跳下忘川的情景,我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忘川能将我之前失忆的经历找寻回来,我毅然否决了谢谦主动请缨突袭的请命,我将亲自带领一千精锐突袭王庭,按照我们计算的时辰来看,如果突袭计划进行顺利,那么最迟明日酉时便可到达王庭,届时谢谦率领一万兵马与我里应外合,一举将月氏剿灭,王赞则负责保障大军粮草的供给,必要时上报朝廷请求户部的支援。

    我与谢谦约定,不管我们是否突袭成功,敌人已如强弩之末,酉时必须进攻。

    临行前一晚,我将三封密信封印好,装入竹筒中安排其中一名死士送至上京裴照手中。

    我告知裴照,这两封信其中一封要他听到西境安护府上报我阵亡的消息后便上交圣上,信中内容为我已然获悉父皇对我的猜忌之心,我虽痛心疾首,但仍然为了开拓父皇的疆土不遗余力,如果我不幸为豊朝战死沙场,请求父皇看在我多年建功立业的份上保西州五十年不收复,维持西州作为附属国的现状。

    另外一封如果圣上下令攻打西州,那便让他派人偷偷放置在御史台处,信中有详细的王赞加害太子的罪证。我朝御史有权直谏,上至皇帝下至朝廷命官,王赞乃二品将官,届时父皇也会因为御史台的直谏头痛不已,安抚朝廷内部便成为首当其冲之事,也会暂时不会动西州分毫。

    我不求我所做之事小枫能够知晓,我深知这是我遵从了内心所想。

    寅时,我起身换上银丝甲胄,上笼露出紫色交领,脚蹬斜皮气跨靴。我将包裹小枫碎发的帕子放置在中衣内靠近心脏的位置,带着它将近三载,陪着我历经数十场战役,就像她时刻在我身旁一样。

    我看着床榻上的那枚令牌,这三载中除了去年岁末,我回到西境安护府时收到的线报,她在西周王庭为铁达尔王设立了祠堂之外,并无别的消息。设立祠堂祭奠先人是中原的仪式,我不敢想她在设立祠堂时是否依旧对我咬牙切齿。

    随着出征的号角声想起,我拿起令牌放在怀中,将宝剑别在腰间拿起射日弓走出了大帐。

    为躲避月氏的暗哨,趁着夜色,我们急行至天亘山脚下。破晓时分待骑行至忘川前约五里发现一处密林,我担心此处布有埋伏,让副将带领两百轻骑前去探路,果不其然遭遇了五百名善用暗器和机关的特殊精锐,他们利用密林的优势施放月氏独有的钉甲阵,因考虑突袭需轻装上阵,我并未让众将士携带盾牌,眼看兵力折损见多,我亲自上阵五铢连发连连射落敌军布阵的士兵,但听得副将一声惨叫“主子,小心左后方暗器。”

    待我转身用射日弓打落两枚暗箭之时,最后一枚暗箭插入了我的小腿,此次随行的副将担心我身份贵胄恐被敌军发现,后果将不可想象,大喊着“主子,速速离去。”拿剑用力拍向我的马,派十名死士护送我下山,同时命令另外的五名士兵骑马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企图混淆敌人的视线。

    我心下一沉,王赞派来带路的向导见形势不对早已逃得无影无踪。随着我的小腿间传来酥麻感,心道不妙暗器定是淬了毒,我们最终还是迷失在这座山中,发现追兵已然跟上我们,显然是为我而来,五名死士提出再此埋伏为我的脱困争取时间,我沉重的额首掉转马头携另外五人往东南方疾奔而去。

    待行至一行溪流前,我打算略微处理下伤口,将毒挤出。毒性已经蔓延至我的手指,指尖不断的传来麻痛感。

    我欲待下马,却发现山石后突现十数名黑衣人。死士头领迅速冲我大喊道“主子,我们拖住敌人,你速速离开。”

    这时黑衣首领提剑飞跃而至,我惨然一笑心道,我便命不久矣么,难道梦里的忘川便是我生命的终结之处。我奋力与黑衣首领抵抗,我发现他出招并不狠虐只是想生擒我,我努力提气将他一人引致众人视线之外,假装力竭待他急于靠近我时,我使出袖中的袖箭对准他的心脏,并向后一跃三箭齐发,随着他倒下,我也因动了体内真气使得加速毒发失了力气。

    我艰难爬行至一道湖泊前,只见瀑布周围环顾着山峦,形成了天然的一道屏障,水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是碧绿色的,我凝神听到了马蹄声响,心道不妙赶快步入湖中闭气遮挡。

    湖水刺骨寒冷,我咬着牙忍不住浑身发抖。这时脑中瞬间浮现起同样在此处落水的场景,紧接着我与小枫在西州相识、相知、相爱的场景接踵而来,我抑制不住的心旌摇曳,我拼了命的试图往上游去,我不想死,原来我就是她口中爱的顾小五,我要找到小枫,我要找到她!

    无奈全身麻痹的我只能看着自己往深不见底的湖底沉去,待我头痛欲裂中,我轰然忆起我在丹蚩与小枫大婚、我在小枫面前杀了她的阿翁前尘纠葛,最终我与她跳下了忘川,以及我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我陪你一起忘”。

    不,为什么在我临死前让我想起我人生中如此重要的记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随着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在剧痛中我失去了意识。

    待我被针刺的感觉惊醒,我猛然睁开眼睛。待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方石头砌成的屋顶,只听得一声稚嫩的童声:“你莫动,身上的菱花针尚未取下。”

    我努力的转头看向声音的出处,是一名尚在总角的男童,我努力的张嘴问道:“你…你是谁”可说出话的声音声若蚊蝇般。

    他像是听懂我的话,面无表情道:“你落水,师傅救之。”便不再言语,默默的收针以后,喂我喝了水后便掩门离去。

    室内一灯如豆,我虽好奇救我之人,但更多的思考起这场战役的诸多疑点。我依稀记起在林中与黑衣人过招时他大内武功身手,我心下黯然,父皇果然动手了,月氏如今灭族在即,即便没有这场突袭,谢谦的大军也能将其一网打尽,而在此时俘获了我再由王赞将我救出,免不了落得一个太子急功近利中了敌人埋伏,损失了精英部队的名头,在我的功绩中留下一道见不得光彩的痕迹。日后即便我顺利御级,这段战事也将随着史书遗留千年。如此这般,西部大患已除,也顺利将我留在上京就近监视,父皇,您下的一手好棋。

    转念间,我突然想起我忆起了与小枫在西州的所有事情,我迫不及待的想起身去找他,正待我大汗淋漓的想要起身时,听得一声门响,进来一名身穿素白衣色长棉衣裙的女子,她虽韶华已逝,但是眉目间却并无沧桑之感。

    她身形极快的闪现至我榻前封住我的穴位,怒视我道:“你若不想此时寒气浸体而死,最好现在别动。”

    我焦急看向她“这位夫人,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她冷冷的打断我“你此时即便想去,也没那个命。”

    她手速极快的迅速在我的百会、凤池、人迎、尾闾处施针后解了我的穴道,号脉后方才继续道“你体内冰寒彻骨,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在几年前也曾遭遇极强的寒气侵体,再加上这些年你的身体屡受重创至使内伤积淤,伤了根本,并且你心思过重、郁结成疾,如今已然油尽灯枯,如若不好好医治,恐难活命。”

    这时她拿出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声音清冷的审视我道“年轻人,你是顾家什么人?”

    我心下一紧,焦急说道:“快将我的玉佩还给我。”

    她紧盯我,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枚针“你若不说实话,我便一针要了你的命。这枚玉佩一看就是玉中上品,上面有颎阳顾氏的传家标识,我幼时曾有缘一见。”

    我看向她道:“夫人,你既能救我,又知道我是顾家的人,我便心知你不会轻易杀我。”

    我见她眼神闪烁,略有迟疑,心道此人未起杀心。我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母亲乃是已故的顾淑妃,我舅舅是顾如晦。”

    她面露惊讶却又了然的试探我“那么,你是几皇子?”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沉痛的往事,喃喃道“你十二叔如今可好?”

    我心中一惊,瞬间知晓了她是何人,原来她就是被贬斥流放的中书令王琰之女王瑗之,我稍加思虑还是对她吐露了实情,将我十二皇叔在大婚三年后一病不起薨逝的事告知了她。

    她听完悲从中来,眼眶瞬间蓄满了泪,默默的将玉佩放置在我的榻前,转身离去,我听见她喃喃自语“只今已作经年别,此后知为几岁期。”

    后来我才得知,王家被抄家发配边疆,待行至关外时王大人与王夫人因经受不住长途跋涉、被人鞭笞相继死在押解的路上。当她被几名押解兵人猥亵时被一名道姑救走,应该就是她的师傅,如今她的师傅已然圆寂,她已经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年,阿地是她三年前从朔博人手下救回的孤儿。

    转眼间,我在之姨的医治下已有月余,虽然能行走自如,但是做些力气稍重的活计便会气喘吁吁。每日阿地会带我去后山的一眼硫磺温泉驱逐寒气,回到石室内再以药浴泡之,之姨每间隔三日便施以针法协助外力疗法将寒气二次驱散,再加上之姨传授我的吐纳之功,时间又过去了月余。

    我见伤病已好了大半,便打算向之姨告别,前去西州王庭。却被之姨拦住了,她温声说:“虽然我并不知晓西州有多么重要的人等着你,你现在虽然可以行走自如,但是你体内的寒气完全驱除需要至少三年的时间,而你过度劳累便会引发心肺的旧疾,你现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现今的形势,附属国只剩下西州,局势动荡,我虽然并未继续追问你是哪位皇子,如今两位藩王一名在蜀地一名在江南,只有太子这几年一直在西境平定战乱,你便是太子李承鄞吧?”

    我心中惊愕不已,也难怪她有如此聪慧玲珑的心思,才得我十二皇叔得倾心爱慕吧。我只好微微点头,默认了她的揣测。

    这时,阿地兴冲冲的从西州边境的货物交易市集上采买回来,大声的说道:“师傅,中原的钱币在西州可以流通了,据说是那长公主也就是之前和亲的九公主所为,我终于不用每日打猎拿兽皮换草药了。最近王庭张贴的告示要给九公主招募会写中原字的贴身侍卫,这新任的可汗也真是有意思,在这个地方怎得会有中原人…”一边念叨着一边生火造饭去了。

    我的思绪早被他之前说的几句话牵引过去了,她统一钱币,她造福百姓,她要招募会写中原字的侍卫,她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个究竟了,待我回过神看到之姨已然打量我很久,她恍然大悟“豊朝的太子妃就是那九公主吧。”

    我再次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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