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韩国新郑
新郑作为一国之都,向来是十分的热闹繁华,王孙公子、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往往夜幕还未降临,倡寮里便已人声鼎沸。不过若要问整个韩国最美轮美奂的建筑、最年轻貌美的女人都在哪里,所有人都只会给出一个答案——大将军府,雀阁。
雀阁之所以声名远扬、无人不知,不仅因为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犹如仙人住的琼楼玉宇,更在于它的主人。这所谓的雀阁之主,说的并非那些暂住在里边的美貌女子,而是它真正的主人,姬无夜。
整个韩国,无人不知韩国大将军姬无夜权倾朝野、势力滔天,且武功十分高强,素有“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的美名,此外,他性情倨傲、喜好美色,这一秉性也和他的名声一样闻名新郑。只是他虽然喜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却不屑于光顾风月之地,是而那些意图讨好他的各地官员便投其所好,送去美人,而其中大部分被送出的少女都是被抓来的;除此之外,姬无夜本人也常常强抢民女,他的所作所为惹得怨声载道,百姓叫苦不迭,可他行事却愈加专横跋扈、无所顾忌,甚至建造了一座名为“雀阁”的华丽宫楼,专门用来囚禁那些被抢来的美貌少女。
此时此刻,雀阁之顶再度亮起了一盏蓝色明灯,是于两日前的立夏点亮的,昭示着它迎来了又一位新主人。
沉沉深夜,凌晨的将军府灯火阑珊,除了日夜不休的巡逻士兵,其他人都早已陷入沉眠,明灯熠熠生辉,照亮了无尽黑夜。这时,一片墨色间蓦地闪过了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如电光般,快到几不可察,就连耳聪目明的士兵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雀阁顶楼,一个黑衣男子轻飘飘地落在屋檐上,下一瞬,一道白影紧接着来到。墨鸦隐匿于窗户后,透过窗缝看向阁内,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白凤沉默抱臂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雀阁整体呈六边宝塔状,精致玲珑、丹楹刻桷,阁内窗户大开,露出金碧辉煌的一隅,一位年轻女子安静地坐在窗台上,身着一袭缃色华裳,衣角随风上下翻飞。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端方秀丽;她鼻梁高挺,眼眶睽睢,肌肤白皙,长相不似中州女子,却是黑发黑瞳。
“这个很美啊,有些异域风情,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他摸着下巴,聊有兴味地说道。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白凤睨了他一眼。每次雀阁来人,这人都要扯着他来这里看,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没事做了。
墨鸦呵呵一笑,轻拍了一下他的右肩,他忿忿地看过去,却见他微微侧过身指向阁内,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他当即轻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
“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墨鸦眼中噙笑,流露出一丝谐弄的意味,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揽住他,将他扯过来。
“喂——”白凤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胆子别那么小嘛。”
“你说什么呢!”他用手肘推开他,面上飞起一片绯色。
因为羞恼,他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薄怒,墨鸦长眉一挑,笑意愈浓。
“咻——”一道破空声倏忽响起,电光火石间便已近在咫尺。暗器疾如闪电,裹挟着强劲无匹的力道,如一支飞矢,直直朝着他二人射来,气势惊人,带起凛冽劲风。两人俱是心神一凛,赶紧旋身险险躲过。
“叮!”金钗深深插进木窗,余威震开道道裂缝,只露出半截雕工精致的钗头。
墨鸦最先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雀阁内,摆出应敌的姿态,白凤惊魂未定地扫了一眼这支金钗,心中不自惊讶。他抬眸望去,却见那女子此刻已站了起来,右手又从桌上拿起一支簪子,正凝睇着自己和墨鸦,背脊挺直,眼神冷肃,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他于是也调整状态,准备迎战。
“据我所知,雀阁应该并不在百鸟的监视范围内。”她的声音清冷淡漠,却又轻飘飘的,好像将将说出口,便消散于风中了一般。
“那么,不知将军可知道姑娘身手不凡?”墨鸦目光冷凝,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威胁。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丝反应的时间,他们完全是凭借本能和杀手的直觉躲开这招偷袭的,而这足以证明偷袭者内力之深厚、身手之敏捷。
女子不再开口,只谛视着他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也什么都,沉默着转过身去,绕到了屏风背后。墨鸦漠然收回视线,足尖轻点飞檐,从楼顶一跃而下,白凤顿了一下,尔后转身跟上他。一阵轻风过后,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房间内再度恢复死一般的平静,如过去的几个夜晚一样。
瞭望台上,白凤抱臂站在屋顶,远眺着富丽堂皇的明亮阁楼,缄默不语。夜风猎猎,吹起了他的衣角,像一片翩飞的羽毛。
“这次的这个,好像有点意思。”墨鸦枕着手躺在屋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闻言,白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那个女子,她的确和以往入住雀阁女子很不一样。他和墨鸦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见过太多的女人,有一进雀阁就哭哭啼啼个不停的,有寻死的,有疯癫的,也有神色淡然、不哭不闹的,形形色色。但她们终归都并无不同,都是红颜薄命,总归是会香消玉殒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他移开视线,回首瞥了墨鸦一眼,问:“你不去告诉姬无夜?”
“好心提醒你,雀阁可不在我们的巡逻范围内,我们从来都不会靠近那里。”墨鸦笑声低沉,然话音未落便听一道风声呼啸而过,眼前已是空无一人。
他微微勾唇,身形一跃便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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