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阁
“喳喳喳……”鸟儿立于枝头,欢快地蹦来蹦去,云绰在鸟叫声中悠悠转醒,然还未睁开眼,眼前已觉一阵晕眩,整个脑袋就像是被蒙在一面大鼓里,听东西朦朦胧胧的,脑子里的杂音却是清清楚楚。她抬起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谁料头却疼得更厉害了。
“唔……”她眉头一皱,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赶紧勉力从榻上爬下来,扒拉出药箱,吃了些提神清脑的药,待好了一些,便走出屋子,沿着长廊往前庭走去,可方出回廊便听琴音缥缈,是弄玉又在抚琴了,她脚步一顿,朝着南亭走去。
这厢,弄玉远远地便见着她了,等她走近后略一打量,见她果然是眼神迷离、两颊微红,于是笑道:“我知你酒量浅,今早必定练不了剑,所以也偷了一日懒。”
见此,云绰也笑了:“你果然懂我。”
弄玉有些忍俊不禁,无奈地摇摇头:“酒量这么浅的江湖剑客,倒也十分少见。”
“……我也没办法。”她从来一杯倒,别说和韩非、卫庄他们相比了,就连看上去最柔弱的弄玉都能轻松碾压她,的确是弱得没边儿了,所以紫女才会曾笑言剑兴许杀不了她,但酒却怕是可以的。
弄玉起身走来,提议道:“那不若我们出去逛逛,也好散散酒气。”
“行吧。”
白昼时的新郑真是热闹繁华至极,商铺鳞次栉比,来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人闲庭信步走在大街上,不时走进店里瞧瞧,弄玉买了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云绰跟着她穿行在众多贵女夫人间,看遍各色各样的妆品首饰,长了许多见识,也对女子爱美和购物的天性有了更深的了解。不过虽然一路上都在惊讶感叹,她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逛街的确是能让人心情轻松许多。
泠玉坊内,她缓缓踱步着,扫过陈列在檀木盒里的精致玉佩和那些未经雕琢的各种璞玉,心中生出一丝喜爱——玉温润而泽,光华内敛,自古以来无论是真君子还是假君子皆爱佩玉以彰其德,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世上戴玉玦、玉珮的人何其多,然有多少是配不上自己腰间那块玉的?
对于琼琚,弄玉心中也是十分喜爱的,目光流转于一块虹光缭绕的金玉髓上。见此,云绰赶紧摸摸自己的口袋,然后问向老板:“请问这块玉髓可有人订下?没有的话我要了。”
老板笑吟吟道:“没有没有,姑娘好眼光。”
“嗯。”她这样应道,尚未等弄玉开口便已将钱付了,老板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弄玉有些不好意思,柔声说道:“玉石不比其他东西,实在是贵重了些。”
“美玉本就该配美人,况且我喜欢送你东西。”云绰说着便接过檀木盒,将玉髓系在她的腰间,“还有没有看中的?”
弄玉含笑摇了摇头,两人于是离开泠玉坊。
街衢上人来人往,喧闹繁华,云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叹一口气,问:“韩安那种脑满肠肥的东西,后宫里肯定少不了美女蛇,弄玉,你怕不怕?”
韩安身体不适,下令要明珠夫人一人侍疾,其他任何人都不愿见,有嫔妃来求见却都被拒之门外。数日来,他连早朝也不上,没人清楚宫中的真实情况,所以他们必须安插一个眼线到后宫去。深宫中危机四伏,但弄玉身份特殊,胡美人于她绝对是一个强力的保护,在胡美人的照料下,她应当不会出事,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她去查探情况。
“自然是有些害怕的,可还是更激动一些。”弄玉粲然笑道。
闻言,云绰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与她继续慢慢闲逛。
午后,两人回到紫兰轩,云绰回屋休息,却在回廊上遇见了墨鸦。
墨鸦见到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登时露出戏谑的微笑:“哎呀,小云绰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有人想找你都找不到哦。”
云绰朝着他走去,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哽,心中无奈摇头,暗自同情了小凤凰一下,而后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正色道:“昨夜我在城郊见到了一个赶尸人。”
城郊的赶尸人?云绰眉头一扬,想起最近韩安下令在城郊划了一块地,供那些百越难民栖身,且她最近也的确听到了百鬼夜行的传闻——有人声称自己在郊外看到了死而复生的人,那些尸体四肢扭曲,大多已经腐烂了,有些甚至露出白骨,如今却都活了过来。
“我曾经听师傅提起,传说百越有一种巫术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墨鸦嗤笑道:“想来这些日子韩安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喜闻乐见。白凤呢?”
“房间里呢,你可算想起他来了?”
“……这算个什么说法?”云绰不解其意,说着便抬脚朝白凤房间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墨鸦不住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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