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霍书元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进到了后山密林之中。
循着那声哀嚎,霍书元步出了密林,却见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正瘫坐在林子外的河边嚎啕大哭。
那男子时而抽泣,时而还喃喃自语,虽然形状疯癫,衣着倒还算是整齐。
霍书元心中带着好奇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额…这位大叔,你…没事吧?”
然而,似乎是哭得太过投入,男子竟对霍书元的出现浑然不觉。
霍书元见他没有回应,于是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头。而这一次,男子不但是有了反应,而且反应还当真不小。
只见他突然转身跪地,双臂死死地抱住霍书元的大腿,带着哭腔哀求道,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啊!…”
男子毫无缘由的这一举动把霍书元也吓得不轻。他一边极力地挣扎,一边慌忙地对男子劝说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先把手松开…喂!你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霍书元终于拔出了自己的腿,只是由于用力过猛,摔了个屁墩。
霍书元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此男子依旧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的怨气也被怜悯所取代。
“大叔你别光顾着哭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呢…”
有了之前的经验,霍书元这回刻意与男子保持了两步的距离,以免他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霍书元倒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只见那男子猛然抬头望向霍书元,之后又猛的一下跪倒在其面前,并连连叩首道,
“少侠,您可一定要救救我那苦命的孩儿啊!…”
男子这般又抱大腿,又跪地磕头的,已经让霍书元感到头大,现在可倒好,还无端端地冒出来个“救儿子”,霍书元委实不愿再多加理会。但见这男子疯疯癫癫,且情绪极不稳定,若留他独自一人在此,不知他还会惹出什么乱子。
于是,霍书元唯有尽力安抚,
“大叔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再说…”
还没等霍书元讲完,男子便霍地起身,随后竟大步流星地往河里奔跑,瞧这动作,瞧这神情,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男子是想要自寻短见。
霍书元来不及多想,只得赶紧上前一把拽住了他,
“喂!你干什么?!别想不开啊你!…”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孩儿啊!…”男子被霍书元揪住衣衫,再难进半步,急得他是上蹿下跳,乱吼乱叫。
“你给我消停会儿!…你看清楚,这河里哪里有你的孩儿?”
“就是‘它’!就是那个妖怪抢走了我孩儿!…放开我!我要同它拼命!”男子悲愤交加地指着河里说道。
霍书元朝着男子所指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一条三尺不到的剑骨鱼,这男子莫不是在戏弄霍书元?
“你说…是这条鱼抢走了你孩儿?你耍我哪?!”
霍书元显然是真有些动怒了,但他瞧这男子的神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故而还不至于对男子动手。
然而,先前看起来如此懦弱怕事的男子,竟没被霍书元吓住。不仅如此,男子突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见他双手抓住霍书元的肩膀,正儿八经地对其说道,
“小子,你若能助我擒获此妖,我便将我的‘独门绝学’传授予你!”
“此话当真?!…”
听到“独门绝学”四个字,霍书元登时双眼放光。毕竟霍书元从小就对武学极度痴迷,否则他也不会小小年纪便选择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此拜师学艺。
更何况三日后,他还要与隋争再战一场,若在此之前能多学个一招半式,到时候便多一分胜算。因此,对于男子开出的条件,霍书元可说是求之不得。
然而,霍书元转念一想,立马便回过神来,
“此人疯疯癫癫,说话又没头没脑的,他的话能信吗?”
霍书元尚未解开心中的疑惑,又听得男子不停地催促道,
“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同我一道收拾这妖怪!”
说着,男子“噗通”一声便跳入河中,向那条剑骨鱼游去。霍书元反应不及,想要阻拦亦为时已晚。不过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这男子到底有何本事。
本以为男子必定失败,岂料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男子便浑身湿透地爬上了岸,并且手上赫然提着那条剑骨鱼,这个结果让霍书元颇感意外,
“这剑骨鱼通体无鳞,且体型修长,在水下活动异常敏捷,要想将它活捉谈何容易,莫非这条鱼刚巧有伤在身?”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霍书元立即开口向男子讨要他手中的剑骨鱼,
“把这条鱼给我看看…”
霍书元边说边想当然地伸手去接,谁知竟吃了回闭门羹。只见男子突然侧过身子护着怀里的鱼,趾高气昂地答道,
“降服此妖的人是我,你小子都没帮上忙,不给不给!”
“你…”男子的话让霍书元无力反驳。
而就在此时,霍书元的身后传来了某人的呐喊声。回头望去,只见伙房的掌勺师傅“大胳膊”正从不远处跑来,他一边跑一边还呼唤着一个名字,
“方常林——”
这个大胳膊本名叫“戴谷伯”,他和霍书元本是同乡,因此霍书元平日里在伙食上没少受他的关照。此刻见其神色如此慌张,霍书元立马迎前关切道,
“大胳膊,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书元,我回头再跟你说,现在我…我要带方常林去见门主!”
大胳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完,便一把将霍书元身后的男子“方常林”拽走。
“哎哎哎!…你…你快放开我!…”
“大胳膊”这个外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方常林虽拼命挣扎,但他依然还是身不由己地被拖行着。
而且在剧烈的挣扎之下,手中的剑骨鱼亦掉落在地。不过他也并不是很着急,只是郑重其事地将这条鱼托付给了霍书元,
“啊!降妖的重任我便交给你啦!…”
“这…”
霍书元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离去后,拾起了仍在地上扑腾的剑骨鱼,对着它说道,
“走吧,你自身都难保就少管旁人的闲事了…”
傍晚,寒空端着两人份的饭菜来到了霍书元的房门口。
“书元哥哥,我把你的饭菜一起带来了…”寒空敲着门对屋内喊道。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寒空只道是霍书元睡得沉,没有听见。于是,他轻推开房门,不料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回想起之前在遗天校场发生的事,寒空不免有些担忧,
“书元哥哥或许正躲在哪里练功吧…他今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也不晓得要如何应付三日之后的一战…”
想到这里,寒空不由地叹了口气。而奇怪的是,屋内的空气竟夹杂了一股淡淡的腥味,这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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