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泡了热水澡，洗净身子换好衣衫，洛筠仍觉得整个人酸痛疲软得厉害。瞥了眼身边心情愉悦给自己布菜的男人，不觉扶额垂眸，但又似乎找不到后悔的借口。
诚然，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这层关系，许多之前正在进行时的矛盾问题就莫名一篇带过甚至不再解决，可问题是，放在自己身上，她并不觉得合适。
责怪他的算计？那自己轻易中了圈套的蠢笨凭何由他买单？
不愿成为替代？那自己当初顺从的入了宫又该找谁来说理？
洛筠望着碟里的小菜，嗅着碗里的鸡汤，抿了抿唇，当真有点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为难。
再发脾气，有些不合宜；笑颜相对，有些勉强人。
说到底，人的本能还真是个没法儿合理化解的“麻烦”。
祁轩看着洛筠不自觉在碗沿摩挲着手指，略等了一会儿，兀自叩了叩桌面，“想好怎么面对我了吗？”
洛筠一怔回神，停在碗沿的手微微扬起。随即她慢慢收回手，侧眸转向男人，“你希望我如何决定？”
男人顿了顿，稍稍靠近洛筠道，“我不认为你接受我会损失什么。”
“可如果我讨要的太多呢？”
“那你想让给别人吗？”
洛筠眯了眯眸，色泽看上去有些艳，“所以还是会有别人？”
祁轩笑了笑，推了推洛筠手边的银筷，“你应该知道怎么把这个‘别人’排除掉。”
女子挑眉，随即颔首轻笑，“听上去的确是个划算交易。”她说着捻起筷箸，并拢轻敲碗碟，“那不如回城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试试看？”
男人看着女子的侧脸，见她如常开始用膳，不觉心生疑问，“那么抵城的那一刻，你会重新考虑，还是忽略这些时日的相处，再度回绝？”
洛筠将嘴里的菜咀嚼完，舔了舔下唇，偏头反问，“觉得不满意？”
祁轩挑眉凝眸，顿了顿，回身勾笑，“很好，我会期待这次回程之行。”
......
交易达成之后，洛筠可算是毫不客气的享受着祁轩的“宠幸”。
下楼上车不能走，大氅太重不肯盖，马车太颠要透气......总之，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品铭原以为一夜之后，两人关系已有所缓和，但一定程度上说，这缓和有些过了头。
好在直面洛筠的祁轩始终没露丝毫不耐，品铭作为安排侍候的人会有些忙碌，可说到底，这落差也不过是因为以前的某人太好说话。
此时车队已然出城，沿着官道在向夜城进发，没与城外大营汇合，单纯的作为一支富家旅队前行。
窗外的景色带着冬日里的萧索，随着旅程的拉伸，天色也趋暗沉。
洛筠没去管整个路途是都在马车上凑合还是如何，因为说到底，她也不确定自己希望这段路途花费的时间是长是短。
有人自她身后捏住她的手放下了窗帘，洛筠心下一叹，顺势伸了个懒腰，“不知道离开华国之前，会不会遇上冬雪？”
祁轩张臂将后仰的女子圈进怀里，望着她微阖的眼，稍稍将人托起拉得更近些，“想看就多等等。”
洛筠扇子一样的长睫颤了颤，微微侧了个身，“其实你就是想找各种理由拉长时间吧？”
“你好像没交代过不准作弊。”祁轩望着女子未描犹艳的朱唇，毫不避讳他的私心。
女子轻哼了一声，似是又有些倦，“落雪太冷，景色的差别也没那么大。”
“那不等了？”
“我很怀疑你会不会故意避开那些有机会看到雪景的城镇。”
男人微微沉吟，很快笑道，“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洛筠不再说话，好像真的是疲了。她半靠在祁轩胸口，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又过了一会儿，双腿蜷起，大有晚膳前小睡一觉的趋势。
祁轩索性不再出声，手伸到她的膝弯，将人整个抱进怀里。扯了大氅盖住她的腰腹以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手臂，心下轻叹，对这段终究无法无限期延长的旅途生出不满。
即便他可以丢下一切政事陪她游山玩水，三个月的时间，他还得确保舒卿梧的出现。
时间，到底是不够的。
......
洛筠再度醒来的时候，车外已是黑夜。
马车停在一处相对隐蔽也易于防守的地界，似乎正处于休养阶段。
车内点着灯油，固定在两侧车壁上，倒将车内照得还算亮堂。
祁轩叩回手上的小册，见女子还有些迷糊的闭着眼，碰了碰她的额，轻声问，“饿了吗？给你准备了些糕点。”
洛筠偏过头，将脑袋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咕哝了一句，“渴。”
祁轩闻言笑笑，伸指勾过水袋，正要喂去，突发的起了坏心思，“张嘴。”随即自己含了一口，就着女子的配合，直接渡水之后擒着她吻了好一会儿。
分开的时候，津液拉出银丝。女子的绿眸水光盈盈，虽在皱眉，却有种娇嗔的意味在里面。
男人没得寸进尺，圈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些，拿过食盒放到她腿上，一边打开顶盖，一边简短说话，“暗卫正在轮值休息，夜里要赶路，这会儿多停停也没事。”
洛筠静静听着，探手看了看两层食盒装下的糕点数量，随口问了句，“你还没吃？”
“嗯，等你一起。”祁轩弓起一条腿，只说出一半的实情。
女子就靠在自己的胸口，动作太大或是吃东西，难免会打扰到她。
洛筠听言后点了点头，眸子瞥过方才放食盒之处，注意到除了水壶外还有一个包裹，抿了抿唇，没有问男人是否只给自己准备的糕点。
她随意捡了几块糕点吃下，因为不是太饿，很快就罢了手。转而推到男人跟前，自己倾身靠近车窗，撩开窗帘，寒风便激得她眯起了眼。
祁轩一手扶着食盒，一手攥住女子的手臂，看她发丝都被吹得扬起，忙用力拉了拉，“回来，别吹凉了。”
洛筠没多理会，反而摆了摆手，“今晚天气不错，明月晓星，不看就亏了。”
“你刚睡醒，缓一缓再看。”男人说着已将食盒放置一边，斜身靠到女子身后，抬手按住她的额，“听话，又跑不了。”
车厢里响起一声低叹，女子扭头，略有不满的仰首望着男人，“在你眼里感觉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碰，特别容易出事儿，跟个瓷娃娃一样。”
“你要是个瓷娃娃就好了，不怕你跑，去哪儿都能带着。”
洛筠看着祁轩的眼眸因为这句话沉了几分，半晌，她偏过脸，“谁把你这个堂堂皇帝给教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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