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身子不适,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在府里也清闲,去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啊!”杜清听染霜一路过来咳了好几阵,追问之下,才知她风寒初愈,不由透着关切的抱怨道。
染霜闻言摆了摆手,面色因为吹风有些发白,“你太大惊小怪了。我不过是染了风寒刚刚痊愈,这会儿风大便咳了几声。本就没病几天,你还要照顾瑕儿,何必劳烦。”
“我知道你身子不弱,可病了总要人照顾。你家大人和我们王爷虽没有之前那么忙,白日里总归在家也不多,一个人养病高兴吗?竟然还瞒着我!”杜清神色微恼,言语里却尽是关心。
染霜就是自小独立惯了,小病小灾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听杜清如此“训斥”自己,心下也甚为感动,拉拉她的手,“是我见外了,下次一定不会忘了通知我的王妃嫂嫂。”
杜清本就是担心染霜独自在府,下人照料不周出了意外,可听染霜如此“认错”,不由又嗔了一句,“你还敢有下次?下次喊嫂嫂都不顶用,我看你家大人怎么收拾你!”
他们这两对感情恩爱众所周知,染霜患了风寒,杜清自然想象得到钟鸣该怎么挂心。她事后知晓都会担心染霜出来见风会不会反复,何况日日与她同眠的钟鸣。
听杜清开始打趣,染霜知道这个话题已然过去。抬首瞥见两人不知不觉落入队伍的中后段,连忙拉着杜清的手快步向前追赶,毕竟她们一个亲王妃一个长公主,实在不好不作女眷表率。
两人在京城的女眷圈子里人缘不错,虽不及她们之间亲密,但一路前行,也有不少注意到她们的来简单打招呼。
待杜清和染霜回到所处女眷队伍的前列,前方皇帝的仪仗也变得清晰起来。
今日正是麒国使臣入京的日子,虽说消息当初来得急了些,但内务府自有能力处理妥当。
除却安排了瑞亲王出城相迎,更有颜妃的兄长禁军统领颜珩并驸马钟鸣在城中护卫。朝臣女眷也在宫中集结,只等与使臣队伍汇合后,一同谒见皇帝。
此时杜清与染霜二人所见,正是队伍与在御花园中等候的帝后及嫔妃相遇之景。
杜清抬眼搜寻着夫君的身影,见他恰好回顾过来,四目相对,不由俱是淡淡一笑。再看那方远处的寒暄,莫名想起另一个人来。
染霜瞧着众人视线的焦点,微微凝眸细看,不觉轻推身边的杜清,“你觉不觉得,这位使臣公主,好似与皇上颇为相熟?”
杜清闻言回神,将无意识寻找某个身影的目光收回,继而转向那道明黄的侧影。
男人的笑意淡淡,礼貌性的成分居多。反观那个异国装扮的公主,谈吐间的确没有那种初识的拘谨,毫无生分之感,以致再细究男人唇边的笑,似乎也不乏深意。
“兴许当初皇上在与麒皇签订条约时,就与这位公主见过?”杜清抬步跟上移动的队伍,复又加了一句,“麒皇就这么一个妹妹,感情自然不同。”
染霜转眸扫了眼杜清神色,确认她只是寻常感慨,抿了抿唇,才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当时总归也算战场前线,这位公主能一道同行,想必自有她的本事。”
杜清认同的点了点头,忽而压低声音,“卫麒两国虽有盟约在前,可私交并谈不上有多好。如今突然由公主带队出使,这架势莫不是要和亲?”
“我朝皇子不仅独一个,且还远不到能议亲的年纪,公主就更不必说了。”染霜眯眸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人影,对于早切断与麒国往来的她来说,出使一事,更是迷雾重重。
杜清也知染霜摆出的事实很合理,可使臣不派文官反用一朝公主,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因着早先并不知晓使臣名单,两人都没过多的考虑此番接触的深意,但眼下答案揭晓,终究让人难以不挂怀。
前行的队伍仍在移动,染霜拍了拍杜清的手,“别担心,皇兄的思量绝不会比我们少。”
杜清一笑,不由挑眉,“听上去怎么那么像要看大戏了呢?”
......
品铭跟在祁轩身侧,静静听着男人与麒国公主的对话。
他是祁轩登基后才到近前服侍的,对他和这位公主相熟的细节也不甚清楚。他知晓二人并非初识,只是两人的对话虽有些没有方向,但看得出来,公主的热情要更高涨一些。
性情上,倒是与她的兄长极为不同。
皇帝引着公主来到早已布置好的茈佪殿,宫苑内庭院落极大,包裹着华丽的茈佪殿主殿。
品铭转眸确认延伸至主殿的沿途都已安排妥当,刚看到原该在殿内收尾的夏禾此时正立于廊下,还不及奇怪,身后忽然响起了骚动。
转身回望,是有几个人想穿过众多女眷宫妃朝臣向皇帝靠近。当先那人神色焦急,引得品铭下意识要招呼护卫,却被男人抬手叫停。
他重新去细看来人面相,是他从未见过的人,不觉转首想要再度确认。
而就是这个转首,令品铭忽然忆起,他记得来人的模样,正是当年宫变中唯一没有现身的皇族中人,蔻丹公主。
她怎么来了?或者说当年那么大的事儿都不曾出现的一个人,如今又有什么事儿能吸引她走下那座松枫山?
品铭忽然想起回京后祁轩有一次收到的暗卫消息,他没做出什么布置,只是浅浅应了一声“知道了”。所以是关于这位公主的?所以他才没流露出多少意外之色?
品铭稍稍退开些身子,看着蔻丹公主带来的人将她周围的空间隔离开来。
查芝箬原就陪在皇帝身侧,认出来人,神色有一瞬的放松闪过。瑞亲王明澈,太傅靖承,并驸马钟鸣亦退至一边,如此一来,蔻丹的身形立即越发清楚。
蔻丹的衣着并非多么华贵,许是多年在宫外山上修习,与宫廷皇族的奢华脱离太久,如此简单却整洁的一套,竟也未觉不妥。
明澈意外之余只淡笑着注视这位亲妹,多年不见,的确出落得越发有女子的韵味来。发上及腰间彰显身份的图案簪子及玉佩尚在轻微摇晃,看来来得虽急,这些细节仍旧没忘。
幸而,她当年退避山外,方式不同,却也一样得到了保全。
蔻丹稍稍顺了顺呼吸,这才提了裙摆向祁轩行礼,“皇兄恕罪,臣妹见驾来迟。本欲在使团入京前先行见驾,不想出了意外,还望皇兄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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