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感觉让心漪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甘心,她从来都不认为她和他是因为利益走到的一起。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生活过,依靠过,怎么会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因为没有查芝箬那样的背景,所以他娶她自己也能接受。她清楚他的抱负和野心,查家势必是一个急需纳入麾下的助力。
可柴语兮算什么?一个先皇硬塞过来的女人,怎么就能真的让他上了心?
他记了她那么多年,纵使身死辞世,自己也追赶不上。然而现如今,一个洛筠不仅将她比了下去,甚至自己的地位比柴语兮在世时还岌岌可危?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成为不了那个让其他人痛恨得没处哭的存在!
心漪猛地抬眼看向那个在小径拐角就要消失的身影,追去的脚步不觉从行走变成了奔跑,“我的时间从当年你捡到我开始就浪费在了这里。事到如今,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不可能!”
女子一把扯住男人的手臂,迫使他望向自己,“她现在对你不闻不问,你怎么就是不肯死心呢!”
她说着嗓音忽又柔和下来,“你知道我为你付出过什么不是吗?你真的要把这些都否定掉吗?”
祁轩皱眉回首望着心漪早已红了的眼眶,那副模样,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最后定格在储秀宫外,最后的那抹笑颜上。
她从不轻易落泪,可除却柴家出事那回,似乎每次都是因他而起。
祁轩如何不懂心漪所念,但旁人的有情,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只顿了顿,男人的回应没有一丝缓和,“那你就看不到我为她做的吗?”
藏在水雾里的洛筠心头一跳,带起些微浮动的水声。
她下意识屏息静气,不想被两人察觉的小心回头。她看向屏风后借着殿门处的光亮能描清的轮廓,触及那两厢交叠的人影,蓦地扣紧了柔荑。
十指因为用力而绷得很紧,带着泡了水后的轻微浮肿,于雾气里看去隐隐有些发紫。
听得祁轩的话,心漪忽而一笑,“你做得那样明显,就算我不想看到,又能拦得住吗?”
她侧步转到男人面前,抓住他手臂的双手却丝毫没有放松,“我容忍你缅怀她,可你立下那么多规矩,就是为了给下一个破例的吗?”
“你传她入储秀宫,你还让她睡在储秀殿?这么多破例,你是做给全后宫的人看的还是做给我看的!”心漪微微摇着头,情绪则更加激动,“你做做样子就算了,犯得着对她动心吗!”
殿外池中的男女听到此,俱是心下一凛。
心漪没听懂祁轩方才的话,她以为他指的是洛筠,殊不知这其中真正的深意。
洛筠轻轻呼出一口气,虽则心漪的不懂表明她并不知晓男人对她如此特殊的原因,但既然已引起如此针对,再留在宫里,便不是什么好选择了。
祁轩抬手试图解开与心漪的拉扯,微垂了眼眸,没有加以说明,更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朕已说过,你该回宫了。”
被强行掰开的双手有些发麻,垂到身侧,彰示着其主的被拒。心漪不断的让袖中的拳头放开收紧,然而尝试多次,依旧驱不散她心头的失落与怨恨。
女子横步再度拦到欲绕开她离去的男人身前,她仰首望着他的眼,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燕祁轩,你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残忍了吗?”
局外的洛筠无声轻笑,没想到自己会有和心漪想到一块儿的时候。
可饶是如此,残忍从不是一个人的事。质问了他,难道自己就真的干净吗?
男人显然也因这句话产生了触动,但片刻的沉寂之后,还是那句,“你该回宫了。”
一句话,让心漪觉得自己像被无情的推入了深渊,不给机会,不允喘息。
这样的抵触,是她迄今为止面对的最为生冷的一次。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莫不是......
“是因为中毒那件事儿吗?我是有落井下石,可那是孙霖做的,不是我!”
提起此事,男人越发不想理会,蹙眉拉开女子的手,“朕并没有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样想的!”女子的语气开始变得慌乱,“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明白!”祁轩不想去听那些接下来的虚言,狠狠的甩了袖,“够了!你......”
男人剩下的话音被淹没在两人突然交织的气息里。
女子绝望般的孤注一掷,再没有该有的矜持。她冲到祁轩面前狠力拽下他的衣襟,拉近他们的距离,将自己凑了上去。
此刻的心漪就像一只急于发泄的怒兽。她急切而强硬的吻没有半点温情,让猝不及防的祁轩不仅不适,胸口还有遭人算计的不悦在迅速腾升。
男人用力推开想赖在自己身上的心漪,看她踉跄,心底已无歉意闪过。他沉眸注视着眼前失控的女子,下意识的擦过唇角,厉声斥道,“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心漪望着祁轩试去她所留痕迹的手,音调陡然拔高,“到底是谁不冷静,谁迷了心智!”说着就又朝男人扑了过去。
外面的纠缠在继续,屏风后的洛筠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从言语上听去他一直在拒绝她,但那些杂乱的脚步,急促的呼吸,还有衣料撕扯的响动,都让她本就迷失的脑子越来越透不过气。
她是真的不想面对他们,可逐渐模糊的视线,愈显沉重的身子都在提醒她,她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身子有些发软,以至于回身抓取里衣都变得有些困难。洛筠皱眉闭目,片刻后,狠心的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借由一下清醒许多的意识,撑身离开剥夺她太多感知的温泉池。
哗啦一阵水声,惊动了刚在殿门处分开的两人。
一直仗着祁轩不会对她发狠用强的心漪始终没被彻底的摆脱开,而当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甩开时,突然入耳的动静就让心漪忘了她刚刚还想做什么。
背对御鸾池的男人迅速回身看向室内,瞥见那架本不该存在的屏风,心中顿时一沉。
能够不被暗卫阻拦进入这里的人,除了她......
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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