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 第三十六章 妥协为旨
    “儿臣参见母后。”敏璃随着引路的宫人踏入主殿,见到坐在桌边的查芝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查芝箬斜目扫了眼几日不见的儿子,轻哼一声,“璃儿最近还真是忙到母后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敏璃稍稍抬眸,在与女子对视之后又立即收回,“儿臣知道错了。”话音顿了顿,“那母后知错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查芝箬闻言,霍然站起身来,“你现在跟母后说话都是什么态度!本宫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敏璃没有答,对于眼下这个结果,他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气氛僵持了片刻,还是敏璃率先开口,“嫣儿午后要去瑞亲王府作客,父皇允准儿臣可以同行,是以儿臣特来告知母后此事。”

    “她要出宫疯玩,你跟去做什么?”查芝箬刚欲落座的动作一滞,眼眸再度将孩子紧凝,“你往日从来不会和他们交往过密,近来如此殷勤做什么?是不是柴语兮又教唆你什么了?”

    “母后,柴语兮已经死了。现在宫中只有慕秋秋娘娘,还请母后牢记。”敏璃有些烦躁这种像翻旧账一样的对话,尤其是陌嫣表现出期待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后,他越发不想事情暴露。

    查芝箬没料到自己的孩子会用如此略带强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怔了怔,心底的情绪愈加放大,“现在就开始维护她了?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你可真是本宫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敏璃深吸一口气,只觉女人的执念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如他母亲,毫无关系的事儿都可以轻易被她牵扯到一起,如他胞妹,仅凭感觉就想认定某种关系。

    “母后,你还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抱过儿臣了吗?”敏璃扬起他那双同男人一模一样的黑眸,沉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他轻轻笑了笑,不等回答,兀自继续,“你不知道儿臣有多羡慕嫣儿能被父皇抱,被颜娘娘抱,能在他们怀里肆意嬉笑的模样吧?”

    “你每次让儿臣用功,催促儿臣去念书的时候,心里可有过一点点心疼?可曾觉得自己残忍?”

    “残忍?”原本有所松动的查芝箬听到这个词,刚刚在心底腾升起的愧疚立时烟消云散。

    她看着面前的稚子,嗓音有些尖利,“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父皇对我残不残忍?问问那个贱人对我狠不狠?”

    “如果不是她那么逼我,非要抢不属于她的位置,我何至于那般严苛的要求你?”

    查芝箬扬手一挥,“这里是宫廷,这里本就讲究弱肉强食!如果我不狠一点,不把自己和你保护起来,你以为我如今还能在这个位子上?你还能在这儿跟我谈什么残忍?”

    “所以为了你的地位和安稳,就该牺牲我是吗?”敏璃的眼眶有些泛红,还有些肉感的脸却绷得很紧,“你保护我?直到上次我中毒昏迷,我确实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可你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能成为太后才那么做的吗?”

    “你眼下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你必须依靠我。可你若是什么时候再生出一个,你能保证你不会抛弃我吗?”敏璃收回视线轻哼一声,“我已经不听话了。下一个,你一定会管束得更厉害吧?”

    查芝箬强自定了定神,这是继太后向她提及那次意外后,她第一次从孩子的嘴里亲耳得到证实,亲自确认自己曾经真的那样说过。

    他认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地位权利,可他明白她心里的苦,她身上的压力,还有那所有的逼迫吗?

    查芝箬还在消化考虑要如何说服自己这个有些早熟的孩子,但敏璃似乎已没有了耐性。

    敏璃立直不自觉前倾的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母后,只要你想,只要还有机会,你就可以拥有除我之外的孩。可对儿臣来说,母后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你希望成为太后?好,儿臣会尽全力去达成。”黑瞳直直的望向有些错愕的女子,“只是相应的,儿臣希望母后能就此放手,别再无端招惹是非。”

    “你是儿臣唯一的母后,嫣儿是儿臣唯一的妹妹,还请母后别逼儿臣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

    敏璃说完,抱拳一礼,转身就欲离开。

    “璃儿。”就在孩子将要跨过门槛的一刹,查芝箬忽然出声,“她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单纯,她的女儿,只会跟她一样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母后。”停驻脚步的敏璃仰首望向天际,将眼眶里的泪意逼退回去,“权利终会把你困得喘不上气的。”

    ......

    语兮看着桌边似有心事的颜吟,转首瞥了眼两人身后的木玲和青琉,手指打了个绕,让两人暂且退下,这才轻叩了叩杯壁,“在想什么,方便说说吗?”

    颜吟闻言回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发了会儿呆,让娘娘见笑了。”

    “难得嫣儿出了宫,近来宫里也无事需要张罗。好容易有个清闲的午后,你确定没什么事儿让你伤神?”语兮自是不信颜吟的说辞,何况她本就能猜出个大概。

    颜吟抿了抿唇,顾自端了茶盏来饮,似乎完全没有需要交流的打算。

    语兮也无甚在意,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过是不想看到颜吟如此记挂的模样,有心倾听甚至开解,可若对方觉得没有必要,那还是不强求得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桐鹫宫的后院里喝茶,偶尔有几声瓷器碰撞石桌的声响,氛围却依旧静谧安稳。

    又过了好一会儿,颜吟抬眸,才发现语兮已不知何时取来了笔墨,正用一手温婉的小楷书写着一封信笺。

    见得此景,想起某件事的颜吟轻声唤了句,“娘娘?”

    “嗯?”语兮闻声抬眸,手中秋毫也停了下来,“怎么?”

    颜吟扫了眼铺在桌上的信笺,没去细探内容,很快与语兮对视,“娘娘如今还是每日都去寿康宫吗?”

    语兮的眉稍稍挑起,幅度不大,以致颜吟都没发现。她重新埋首捻了捻毫尖儿,“去啊,怎么不去?”

    “娘娘不会觉得太后是故意为难你吗?”

    语兮微微勾唇,“不是觉得,是本来就是。”她说着提笔重新写了起来,“我早就知道这种示弱的法子没有用,所以这不是我的唯一办法。”

    “娘娘不觉得这样不值吗?明明太后才是应该向你道歉的人。”颜吟轻皱着眉,语气里有着并不外放的不忿。

    她并不反对语兮和太后拉近关系,毕竟中间有一个两人都爱的男人,何况婆媳问题又不是只在她们身上发生。只是前尘旧事太过沉重纠结,如此单方没有回应的付出,到底委屈了语兮。

    “说实话,我也觉得如今的她不值得我这么做。”语兮的落笔再一次停下,而后她耸了耸肩,“可怎么办呢?她是他的娘,没有她,我甚至不会与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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