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祁轩猛地一拍御案,看着面前疯狂撕扯那纸供词的女子,有冷笑在心底蔓延。
如果她再坚持一会儿,对最后的这个饵不作理会,能够继续佯装平静的转身离开,那么他的引诱就将全盘落空,他们执拗的孩子也不会听到接下来那些不加掩饰的真相。
珠帘后的那道呼吸随着外殿的变故急促起来,原本听到母亲同自己一样表态后放下的心,就此再度沉入寒凉。
查芝箬将手中抢过的纸页撕得粉碎,面对怒喝的男人,她反口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查涣变节,是不是你设计了这一切?”
“你想毁了查家,你要舍弃查家!”
查芝箬扬手指着御案后的男人,想起刚刚自己的轻松,直笑自己还是太傻,“查家给了你那么多帮助,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怎么能这样!”
“查涣他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因为你,我查家进入官场的子弟中才只有他能留任京城,甚至进入那么敏感便利的户部?”
“这一切,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的?告诉我,告诉我!”
查芝箬嘶吼着,犹如一只困兽在找寻最后的出口。明明这些一旦揭露就代表他们之间的所有都将土崩瓦解,她却还是不停的追问,好像知晓结果,她就能好受些一般。
“究竟为了什么你一定要除掉我,除掉查家?就算你厌恶我,夫妻关系不再,难道合作关系你也不需要了吗?”
“是为了柴语兮吗?她回来了,你就急于要我给她腾地儿?可你为什么又要把查家牵扯进来,查家还能伤害在深宫里被你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她吗?”
始终没有回应的男人让查芝箬越发激动起来。她抬步迈上高阶,绕过御案,眼底满是受伤,“你知道我当初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让爹爹答应将我许配给你吗?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芝箬。”祁轩吸了口气,轻声却温和的唤了一声女子的闺名。
他已经有很久没这么唤过自己的发妻了。因为语兮的出现,因为情感的偏移,也因为这些年过去,他们都变了。
在他不知疲倦的唤着“兮儿”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查芝箬已然与他初见的那位姑娘道别,成为禁锁在那一方权力欲望里不肯出来的陌路人。
“你可以怪我,我也不求你理解原谅,毕竟我爱的人,确实不是你。”祁轩没有靠近给查芝箬一个支点,任由她身子不稳的伸手扣住御案。
“但除了感情以外,我没有亏欠过你什么。”
无视女子猛然抬起且带着怨怼的视线,祁轩神色冷淡的开口,“你父亲当初愿意协助我,是看中了我的野心,与儿女私情无关。我们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大于结合的合作。”
“只要他能一直维持这种合作关系,不触碰我的底线,查家自然而然会是一家独大的最大商贾氏族。可偏偏,商人总是最贪心的。”
“商道上的事儿即便我做不到精通如你父亲,却也不至一知半解。有些手段和无奈我能够理解,但他非要过火,影响我大卫朝堂根基,那便是自己挑了条死路。”
“不可能!查家能够做得这么大,又不是靠着你的皇位才做到的。”查芝箬好像终于找到了反驳的契机,身子也站得直了起来,“我嫁与你之前查家便已富可敌国,并不是......”
“‘卫朝首富’,你以为这句话最初是谁喊起来的?”祁轩平静的看着应言轻颤的查芝箬,“那个时候的查家的确生意广布全国,但说是首富,到底还是差了些。”
“你骗我!这些都不过是......你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查芝箬猛地揪住祁轩的衣领,眼眶里开始泛出泪花,“你不能因为查家没用了,就这样随意诋毁。那是爹爹的心血,那是......”
“那他就能拿整个大卫的国运来冒险吗?”男人的话音终于在这句话后开始有了明显的情绪,“你是他的女儿,那你清楚他究竟谎报了多少收入,偷占了多少国家税银吗!”
查芝箬闻言微怔,随即再度开口,“爹爹他只是有时周转不过来,并没有......”
“每一年的每一个季度都这么操作,卫朝首富,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祁轩抬手将查芝箬的双手扯下,握着她的手腕,黑眸逼视着她因为泪水而模糊的眼,“如果只是偶尔,我便也忍了。”
“可他丝毫不知收敛,想过我这个皇帝面对天灾人祸,要怎样用国库那些有限的银钱最大程度的保全我的百姓吗?想过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吗?”
“你不知道吧?”祁轩忽而轻轻笑了一声,“他还曾密奏于我,暗示愿意提供私库钱两让我救急,而且只收很低的利息。”
“他倒是说得出口啊!拿着本就该存入国库的银子,在我这儿赚一道利息,然后又放回他的口袋。”男人骤然将女子向后一推,“奸商奸商,当真是无奸不商啊!”
查芝箬稳住身子,仍旧不肯死心放弃,“那,那让爹爹把他贪的那些银子补回来不就好了吗?你为什么要置查家于死地,还不是为了她柴语兮!”
“你错了。若非你当初对她做的事儿让她选择了离开,我或许真的会自己想办法扳倒查家。”
“就因为她不在了,我为了麻木自己,才会逼着自己在政事上花更多的时间,才会那么快就发现他在上报中做的手脚。”
“我才刚登基多久他便想着要掏空我的国库?如今还想把手伸到官场里来?”男人冷冷一哼,黑眸透着凉意,“究竟是你对我失望,还是我对你,对你身后的整个查家失望!”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会信的,我不会信的!”查芝箬发狠一般的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推了下去。
奏折,砚台,笔架,茶盏,所有所有,都成了她发泄的道具。
殿内噼里啪啦一通乱响,祁轩却只是从旁看着,不拦不阻,任由女子不顾形象仪态的爆发。
直到女子喘着粗气滑坐在地,男人重新开口,“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
“就像京郊的案子是查家犯下的还是我在后推动,你早已心知肚明一样。”
“芝箬,你是皇后,是查家嫡女,别输不起。”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