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的脸怎么了?”入内伺候的婢女看着榻上起身的女子,察觉到异样,不由开口询问。
女子微微皱眉,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却陡然沉了眸色。
她起身快步走向铜镜,还没在妆台前坐下,就看到了铜镜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她努力牵动自己右侧的唇角,然而镜中的那张脸始终看不出任何变化。
注意到自己的唇边有某些晶莹的东西,女子抬手摸了摸,似乎是她的涎水。
她仓皇的起身,推开前来关心的婢女,扑到自己的床榻边,仔细检查着她的软枕。那上面有一处布料的颜色不太一样,伸手触碰,是一小片湿黏的触感。
婢女莫名的看着女子拿着自己的软枕送到鼻下闻了闻,然后突然又发疯一般的从手里摔出去。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这位主子今日是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床榻,望着坐在那里一脸阴骛的女子,“娘娘,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女子蓦然扬起的眼眸光狠厉,一下子就让婢女呆愣当场。
她顾自起身返回妆台,没有说一句话,更没多顾忌的打开妆盒的暗格,取出其中单放的一根银针,迅速撩开青丝,刺入穴位。
痛感还未褪去,她便急着确认自己的模样。好在效果并无出入,只是她的右半张脸依旧十分僵硬。
刚刚被镇住的婢女也不敢贸然离开,规规矩矩的守在一边,不敢再多开口。垂眸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女子容貌的变化,直到听到“啪”的一声,才猛然抬头,循声望去。
纵使已有准备,但女子还是下意识的因受力而偏过头去。她再度尝试着动了动嘴角,以更夸张的表情来活动脸部肌肉,可面前的铜镜很明白的告诉她,成效并不太好。
烦躁的女子大力挥翻妆台上的各式东西。正欲转移发泄区域的她,恰好通过铜镜看到了她身后惊恐捂嘴的婢女。
四目相触,视线相交。那种撞破他人秘密的紧迫感,就让婢女本能的转身向外奔跑。
女子几乎在同一刻就起身行动。如果说刚刚是因为急于确认情况而忘了处理这个目击者,那现在就是不得不解决的状况了。
她顺手操起暗格里的另一样东西,刚要朝婢女砸去,又皱眉放弃。眼见两人距离还在拉开,女子急中生智的喊了一句“小心”,婢女的脚步果然立时停止了前进。
如果她喊得是“别跑”,人下意识的本能只会更想远离。可当她把用词换为“小心”时,人就会下意识的躲避,而不是继续向前。
女子趁着这个机会赶忙追上婢女。她扯住她的头发,一边向后拖去,一边在她的肩颈上狠狠一记手刀落下。也不知是位置刚好还是力道够狠,竟让她一次成功了。
陷入晕厥的婢女就此瘫软在地上。女子松开手喘了口气,只是稍作调整,便像是早有计划般的开始脱解婢女身上的衣裳。
她将婢女拨的只剩里衣,这才将她拖到榻边。她翻出没用的布料撕剪成布条,将婢女死死捆住,才算是停下了动作,好好的平复整个人的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她起身用丝绢堵住婢女的嘴,平静的收拾洗漱,盘好发髻,换上婢女的衣裳,装好某样东西,然后便照着以往婢女走时的模样,端起铜盆,打算就此离开。
忽然的,房中响起一阵呻吟。
女子眸中寒光一闪,迅速放下铜盆转入内殿,就见婢女其实并未醒来,只是不安的蜷动着身子,鼻间发出轻微的哼声。
刚刚还揪起的心由此定下。女子呼出一口气,再度转身,却突然想到某件事。
她又回首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婢女,想了想,扯过被褥盖在她身上,随即拿出她藏在怀里的那样东西。
抱歉了,我也是被逼无奈。
......
寿康宫中,才用完早膳的太后没坐一会儿,就听人传报说宫外有人求见。她皱眉辨了辨时辰,又偏首看看近前伺候的婢女,想了想,开口问道,“哪个宫里的?”
“说是桐鹫宫的,但不是木玲姑姑,奴才并不识得。”
太后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敲了敲,好一会儿,才对婢女吩咐,“你去瞧瞧。”
婢女颔首应下,随着通禀的宫人一并离开。
太后没多在意,随手翻看着手边的佛经。直到她察觉婢女前去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就听两道脚步声自廊下靠近。
先入内的婢女朝太后行了一礼,正要开口说明,身后那人已冷笑出声。
“太后如今可真是转性儿了,其他宫人一概不见,单对桐鹫宫的人情有独钟。”
太后闻言皱眉,扫了眼一边欲言又止的婢女,转而开始打量面前那个宫婢打扮的女子。片刻后,清亮依旧的眼眸眯了眯,沉声问道,“你是谁?”
“太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对,有了那么好的儿媳妇,以前的盟友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这句话给了太后一定的提示,以至于她直接抬手拒绝了婢女的解惑。她将身坐的轮椅从桌后推出,在婢女的掌舵下,直面审视着面目全非的女子。
“孟心漪,就你这个态度,哀家还真没什么好在乎的。”
心漪轻轻笑笑,僵硬的脸颊显得那笑容有些假,“我还以为太后已经被她同化。出言有所不逊,还望太后谅解。”
太后哼了一声,没去接话。她也不主动询问女子此来为何,仿佛有足够的耐心磨尽对方的耐心,又好似她只是当真没什么好同她谈的。
终归,太后的态度还是让她占据了些微优势,到底是心漪先开的口。
“我有一个小忙,需要太后相帮。”
“你如今都这么落魄了,哀家为何还要帮你?”
女子显然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很快就给出一个理由,“因为这也是为了太后好。”
“为了哀家好?”太后颇为不屑的一笑,“恐怕哀家的获利远不如你吧。”
“或许真是如此,但太后不想要那样一个结果吗?”
太后的脑中闪过几副场景,视线稍稍偏开,“孟心漪,欲图揣度哀家的心思,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女子神情一怔,忽然迈步向前,“你真的要接受她吗?”
“别忘了你们之间的纠葛,她不会放过你的。”
“哀家是太后,自有能力自保。而你,不过就是想利用哀家达成你自己的目的。”
太后有些嫌弃的看着心漪,“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哀家还有什么好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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