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轩听完品铭的禀告,稍稍颔首以示了解。他抬眸望了眼前路,忽而想起一事,“王妃世子她们是今日就要离宫了是吗?”
品铭闻言,刚刚落后了些的脚步又重新追上,“是,这个时辰该已经到宫门口预备上马车了。”
“敏璃没来储秀宫,也是跟去送人了?”男人的步伐不快不慢,只是微微偏首朝向品铭身处的这一侧。
这次品铭没给出确切答案,摇了摇头,直言道,“下学之后殿下惯常都会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至于是还在寿康宫还是送人亦或是去了别处,奴才暂且不知,但可为皇上查查看。”
“不必了。”祁轩摆摆手,视线落于远处,“本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必太过当真。”
品铭点了点头,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听男人再度开口,“内务上该处理的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秋猎将近,筹备之事也已大范围展开。宫中的其他妃嫔基本帮不上忙,你多安排些人手过去,别让她累着了。”祁轩微皱着眉,一方面觉得有事可做的语兮不容易东想西想,一方面又记挂她的身子,怕她经受不住。
“奴才会妥当处理,还请皇上放心。”语兮到底是品铭的旧主,即便祁轩不多言交代,他也会尽可能的多帮些忙。更何况眼下直接就得到了圣旨,势必会更加关照。
提及此,品铭又想起一事,“内务旧账中,现阶段就可处理的暂且不提,可有些事务也需要各宫配合。”
“倒不是说娘娘自身做不到,而是从她手上推行处理,怕是会无端惹出些是非来。”品铭到这儿顿了顿,“秋猎随行名单虽还未公布,但秋贵妃连续数月一枝独秀,奴才恐怕清算过程会进行得不太顺利。”
耳听男人冷声轻哼,品铭抿了抿唇,接着道,“宫中到底还是有些家族中有人在朝为官的妃嫔,虽忌于娘娘容貌的传言和皇上对娘娘的宠幸,可家世方面娘娘确实是处于劣势。”
“有人打算以此做文章了?”祁轩稍稍驻足,侧身看向走近的品铭。
品铭斟酌片刻,略有垂首,“奴才只是察觉到宫中已有了一些风声,加之方才提起的王妃等人出宫一事,秋贵妃的社交圈,我们或许忽略了这一层。”
男人凝眉沉吟少倾,的确,因着语兮和太后之间的事儿,习惯了平静后宫的他们都没意识到秋贵妃这个身份其实与瑞亲王府及驸马府都是不存在过多交集的。
他们当然可以说那是慕秋入宫前发生的事儿,但一惯不与京中女眷深交的长公主和瑞亲王妃,怎么就那么巧的和慕秋有了交情?
杜清和染霜虽说是混迹整个卫京达官世家女眷圈的重要人物,可私交甚笃的终归还是他们这些人。
这些细节能伤害到语兮什么?基本不会。但她是他要推上后位的人,那些捕风捉影乱七八糟的流言,就不能过多的出现在她的身上。
看样子,今日的单纯目的,注定要变得复杂了。
“朕知道了,你且先按朕之前的交代去做,有何调整,朕会再行告知。”
......
敏璃谢过引路的宫人,刚带着自己的侍从跨出寿康宫,就见最近的那处拐角后,有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虽说语兮自那件事后就不再来寿康宫了,但宫中的其他嫔妃也并未因发现此等改变就积极的去太后面前刷存在感。是以如今的寿康宫,说它有些冷清,也是实话。
敏璃奇怪这个时辰会有何人来此,示意侍从跟紧后,也朝那处转角迈进,奈何他还没走到,那边的来者已然拐入了他的视野。
敏璃脚步稍顿,再启之后,在适当的距离时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祁轩抬手示意,两厢致礼的品铭和侍从们也相继直身。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寿康宫,“你皇祖母今日看上去可好?”
敏璃直起身子,复又略微颔首,“皇祖母精神不错,父皇若是过去,该会有许多话可以聊。”
男人挑了挑眉,黑眸落在敏璃身上,片刻后开口,“你秋娘娘今日才送了你姑姑她们出宫,这会儿应该才刚回去,你不妨去陪她用个午膳。”
“儿臣正有此打算。”敏璃仰首笑笑,接着退后一步,“儿臣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父皇了。”
祁轩应了一声,目送敏璃带着侍从绕过他的队伍,转眸望了眼平静的寿康宫,抬步走近。
......
自祁轩请安落座,到碗筷架上桌同太后一起用起午膳,两人之间基本就是零交流。
他一时有些不太明白敏璃口中的精神不错,能有许多话可聊是什么意思,但眼下正在用膳,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漱过口后,祁轩又稍微等了等,没见太后有什么交流的打算,想了想,率先打开话题,“今日天气转阴,外间也不是太热。不如儿子推母后到院中走走,透透气也是好的。”
执着茶盏一直不饮的太后闻言转了转眸,她看着身侧坐于桌边的男子,忽而张了张口,“你就非她不可?”
祁轩有瞬间的不解闪过眼瞳,但很快,他就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偏偏是她?”太后手中的杯盏放下,身子完全朝祁轩侧转过去。
男人抿抿唇,有些无奈道,“这样的事儿,谁又说得清楚原因,解释得了缘故。”
太后这次没有再说话。她原本下意识的就想问一句她们如此无法相处,他选择她,是不是就要舍弃她这个生母,可想一想,明知他夹在中间为难还这般逼迫,又岂是为人母该做的事儿。
眼见太后不再开口,祁轩考虑片刻,试探着问了一句,“母后,您如今是对她这个人不满意,还是不放心她管理后宫,照料敏璃?又或者,您担心她不够爱我,不是真心接纳您,日后将再起冲突?”
出口的话依旧无人回应,这让祁轩莫名有些焦躁起来。他到底不想两个人继续这样下去,何况回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斟酌再三,男人握了握妇人的手,在目光对视的瞬间,启唇提出一个方案,“母后,如果您觉得眼下的一切都不真实,那不如由我来呈现一副最真实的画面给您看。”
“我相信,等到了那个时候,您就会得出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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