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妆台前的女子偏过脑袋，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男人，复又回首继续拆解发上的配饰。那铺在背脊的乌发像是一块绝世难寻的绸缎，让人嫉妒它的存在，羡慕她的拥有。
发饰被女子一件一件的收入妆盒，想来是有特意分门别类的。不过看她耐心细致的整理，反倒觉得人比那些或华贵或简洁的饰物更吸引眼球。
祁轩勾了勾唇，因看得出神而停下的脚步重新迈出。刚走近两步，就见收拾停当的语兮已执起木梳将发丝都拨到了脑侧，正一面梳发，一面瞥眼朝他望来。
男人有些奇怪，挑了挑眉，轻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语兮一梳到底，将发丝扔回身后，“就是有点没想到，明日就出发了，你怎么还会过来。”
“不欢迎吗？”已站到语兮身侧的祁轩望着她仰视的眼眸反问。他笑了笑，随即俯身取过女子手里的木梳，转到她身后，替她梳起发来。
语兮透过铜镜注视着立在她身后的祁轩，想了想，半开玩笑道，“不欢迎的话，你会如何？”
黑眸应声略抬，和铜镜中的女子对视片刻，接着扬唇笑笑，“我不过就是突然发现每次围猎出发以前自己都没陪着你，所以过来赎罪罢了。”
语兮不由怔了怔，转眸细想，似乎确实是如此。
第一次春猎还没定下关系，纯粹是相互合作。加上那会儿男人负责护卫，确实是自己从王府出发前往宫门前与大部队汇合的。
第二次可以说正在冷战时期，同期又有查芝箬伴侧，越发不可能相携而出。
至于第三次，是她还是洛筠的时候。身份的原因导致双方互不信任，敏璃又被强行交由她照管，若非生了那番意外，恐怕整个围猎下来，他们都不会有太多交集。
只是每次都是另有内情，说不上是他照顾不周还是有别的原因。何况她都没记挂这些他却专门过来“赎罪”？男人有时候计较起来，可真比女子细致多了。
语兮抬手按上祁轩的手臂，在他停下来的动作里轻声开口，“每年都如此吗？”
“每年都如此。”男人的嗓音柔和，伴随着他俯低身子，在铜镜中和语兮越来越靠近的那张脸，“你可别忘了，今后这整个后宫只唯你一人，我不陪你，还能陪谁去啊？”
语兮侧过头，祁轩的呼吸便和她的交织在了一起。
幽黑和澄翠在互相的视线里碰撞，两颗心离得很近，两人的唇瓣也渐渐贴合。
男人不知餍足的吸取着独属于女子的气息，因着姿势不太舒服，他索性半跪下身子，任由女子的双臂盘环住他的脖颈，同时扶住她的腰身，以免发生意外。
直到二人唇齿分离，他们的额头依然抵在一处。刚刚被甜蜜滋润过的双唇在烛火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连带着延伸至唇角的弧度，也扬起得刚刚好。
祁轩捏捏语兮的侧腰，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继而站起身来，将人抱放到自己腿上，“困不困？是现在去睡，还是再坐会儿？”
语兮柔顺的靠在男人怀里，半搭在他颈间的手滑至他的衣领处，随后灵巧的探入，摩挲起他的锁骨。
祁轩笑笑，就这么半倚着妆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女子的脊背，像是在哄睡，又仿佛只是他们相处的一种和谐方式。
过了好一会儿，宁静的内殿才传出一道声音，“其实，我不是很想参加秋猎。”
男人手上动作一滞，垂眸看向依旧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的语兮，张了张口，“是觉得太仪式化了吗？”
语兮摇了摇头，在祁轩怀里又蹭了蹭。片刻后，才闷声道，“我担心如今的自己已不再适合秋猎那种场合。”
“你也知道，我的腿脚注定是不能如常人般活动的。眼下虽还没有影响到日常，可纵马骑射，到底需要身体各方面的协调。我一个贵妃，自然用不着显露什么，但敏璃对我有期望，我......”
“你担心到时发生意外，或是水平不比当初？”男人的眸底有别样的情绪闪过，只是此时此刻的语兮并未能发现一二。
“我也知道只要向敏璃说明情况，他是不会过多强求的，可难得他说想见识我的骑射，总归是不想让他失望。”语兮微微扬起头，原本在男人衣料内的手也转而抓住了他的衣襟。
祁轩将语兮又向上托了托，抬手回扣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同卿梧提过此事了吗？他是什么意见？”
“他也说不好，毕竟每次觉得有点危险的时候，脉象和经脉上的检查都没发现异常。”语兮微微摇头，枕着男人手臂的脑袋不自觉的使力悬空，“不为当然最稳妥，但会觉得亏欠了敏璃。”
祁轩略作思考，转而换了个角度，“敏璃的骑射练习还在起步阶段，让他跟着一道入林，还是有些危险的。”
“当然，人去得多些，也不是一定顾及不上。可秋猎的时间固定，他应该也不至期望亲眼见你猎得什么珍禽猛兽。”
男人说着捏了捏还停留在他胸口附近的小手，“大显身手也需要机缘，你不妨先指点一下他的定靶姿势，骑射上，顺势而为就好。”
把似乎是一定要展示的事儿变得不是非发生不可，这种转换，到底让语兮稍稍放松下来，不过......“你都不打算亲授他的吗？”
“我可以在最后再去指教啊。”感觉到怀里女子的状态变化，祁轩勾了勾唇，眉眼含笑。
语兮听言眯了眯眸，偏过脑袋，看着笑望着自己的男人，“你这是要砸我的场子吗？”
“我的高徒这么没自信啊？”祁轩抚抚语兮的发，面上的笑容带有几分调侃。
女子哼了一声，就要从男人身上起来。结果明明没加以阻拦的男人竟在她迈步正欲离开的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就又跌了回去。
语兮有些不满的瞧着祁轩，腮帮子鼓了口气，却又不开口说些什么。
祁轩看着语兮的模样，想到某件事，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唇压了上去。好一会儿，他才满意的退开，捏捏女子的下巴，轻笑道，“好了，贿赂收到了，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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