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寂寞谁懂
    “所以烈缅是什么时候察觉是我害得他下了江南,错过了和鸢婷一起向先帝摊牌的机会?”

    等待太后自行消化的档口,祁轩起身又为自己添了杯茶。他倚靠在桌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说辞,以至于太后突然的开口,让他没能立即做出反应。

    祁轩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简洁的纠正太后的误区,“母后,那件事上,他始终毫不知情。”

    “从江南回京,他面对的就是鸢婷公主已葬身火海的现实。他不知道她被柴衡救了出去,不知道她给他写过信,更不知道是您举荐的他去的江南。”

    “师父他就是单纯的因为爱人的逝去而不再对生活抱有期望。他自请离京守疆,就是做好了要将自己余下的全部精力都投入边疆驻守的打算。”

    祁轩直身凝视着软榻上的妇人,“儿子在夜城多受师父照顾,他是个怎样的人,儿子还是了解的。”

    太后闻言,本是倚靠的身子用双臂撑着坐了起来。她转首对上祁轩认真的眼神,“按你的说辞,你父亲的死与他毫无关系,那他的有罪又从何而来?”

    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透着些微惋惜,“因为他只是莫雪绮动手的一个起因,从头至尾,约摸都是莫雪绮一个人的独角戏。”

    太后微微一怔,下意识倾身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讲清楚。”

    祁轩重新回到榻边,这次直接挨着太后坐了下来,“虽然都是推测,但儿子认为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以先帝少年登基的手段,如若他真的对父亲有所忌惮,怀疑父亲不是真的对皇位无念,那么血洗珩王府时,必然不会遗漏儿子这个日后可能的隐患。”

    “就算当时是儿子自己没按时出宫,意外避开了那场血腥,可之后被接到宫里,他若想斩草除根,机会只多不少。”

    祁轩说到这儿停了停,接着又继续道,“对他是这样,对真凶亦是如此。当初儿子年纪小,因为失去父母而伤心难过,很多事儿也就没能留意。然而之后想想,也不是没遇到危机时刻,却都能化险为夷。”

    黑眸应言略略扬起,“不管是不是他,有人曾在那时保护过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太后眯起眼眸,片刻后,“所以你便怀疑是莫雪绮一人策划?她是为了烈缅才做下的那场血案?”

    “母后您想想,她只将您一人折磨囚禁,这说明她对您的怨恨是最重的。”

    “我查过她的背景,在她入宫前,她未曾在京中生活过,而等她入宫,您与父亲已然成婚,除了宫中筵席可能相遇,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

    祁轩握上妇人的手,抿抿唇接着道,“儿子起初也觉得她只是在先帝的阴谋里私自扣下了您,可种种迹象表明是她策划了这一切,那么要么是在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结了怨,要么就是怨起他处。”

    “后来,儿子突然注意到莫雪绮和师父的籍贯相同,调查的收获虽不多,却也在当地探得了这两户姓氏人家的存在。”

    “有何过往,眼下已然查不出来,两家没有深交的情况,并且烈家继师父后,当地基本再无族人,是以只能认为他们是私下相识,或者直接就是莫雪绮单方面的关注。”

    “你的意思是,莫雪绮为了一份私情,作梗拆散他们不说,还在烈缅离京后将他的离开都算到我的头上,牵连整个珩王府,不惜大手笔策划那样一个血案?”

    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男子,头也不自觉的摇了摇,“为了一个男人,我又没杀了他,她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吗?”

    祁轩没有立即接话,只是顿了片刻,缓声道,“事情已然发生,不管剩下的设想有多难接受,其他的路都已堵死,那设想就不再只是设想。”

    太后静默半晌,一直撑坐着的身子有些泄气般的靠了回去,“这就是她说的,如果没有烈缅,我们一家还能团圆和睦的意思?”

    祁轩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见太后的脸色微有一沉。

    “她如今知道当年的事儿不能全怪在我一人头上,所以打算继续向哀家示好了?”往事疑问过去,情绪方向也发生了改变。太后偏过眼眸,举杯欲饮,才发觉自己攥了许久的茶早已凉透。

    男人将杯盏从太后的手心里取出,起身去重倒了一杯,接着送还至妇人手中。他的黑眸专注,看了太后片刻,这才开口,“她告诉您,是因为她还是有心放下。”

    “虽然这个结论我们无从证实,但既然双方都不是绝对的受害或施害,那么彼此都退让一步,岂不两全其美?”

    “母后,那件往事里,她还尚未出生。我不是要强调她的无辜受害,而是想让您明白,她的一些情绪,也因为只能停留在想象中,变得容易沉淀缓解。”

    祁轩说着,抬臂示意太后看向帐内,“她是用了心的,儿子相信您一定也有注意到。”

    “儿子对她好,不仅因为她是儿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因为您终究影响了她父母的命运,也因为她真的足够好。”

    “您知道她曾跟儿子说过什么吗?”

    男人低低笑了笑,神色带着丝浅浅的满足,随即扬眸,眼神柔和,“她说看我怎么对她,便想象得到父亲当年如何对您。您一朝受困,多年后方重得自由,周围所有都已物是人非,一定会感到寂寞。”

    低沉的嗓音随着香炉的烟气缥缈四散,帐中再无人言语,只有两道彼此交插,又在几个周期后慢慢契合上的呼吸声。

    有人在帐外轻咳一声,像是一点提醒,伴随着不高不低的禀告,“皇上,太后,晚膳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可要移驾用膳?”

    祁轩没有应声,只是起身将太后的轮椅推到了榻边。他抚了抚坐垫,笑着道,“母后,先去用膳吧?”

    太后缓缓抬眸,复又将手中的茶水饮尽。她舔了舔自己的双唇,一边配合的让男人将她抱放到轮椅内,一面低声开口,“别忘了你答应哀家的事儿。”

    祁轩蹲身将太后的衣摆整理好,闻言偏眸笑笑,“安排好后,会提前通知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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