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是啊,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殿中文武百官的异口同声之词虽还未全面得人人附和,但很明显,反对此事的,大有人在。
明澈钟鸣并着难得上一次朝的靖承都保持着沉默,情况早有预想,如今见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帝座上的男人将殿中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耐心极好的等着那些劝谏之词逐渐止息,手指在龙椅扶手上叩了叩,仿佛颇有兴致的开口,“既然众卿中有不少觉得此举不可,那不如便说一说,秋贵妃有哪里配不上一个皇后之位?”
男人的语气并不见有多不可商量,似乎他本身也没打算一定要强硬的将此念施行下去。
没有过于迫人的气势令殿内朝臣不敢言语,是以沉默片刻后,终是有人出列做了这“首告”。
“启禀皇上,秋贵妃入宫,已然未循寻常宫妃册封仪程。不仅出身来历尚且成谜,其未经侍寝便居于众妃之首的直升之路也颇具非议。”
“如今入宫刚不过半年,就成为继后的第一人选?如此恩宠,实在是会令其他娘娘心寒啊!”
“是啊皇上。这秋贵妃一来无子,对朝廷社稷没有半点儿贡献;二来荒废宫中仪度,身为贵妃,却屡屡不尽到她众妃之首的本分,让整个后宫都缺乏管束,着实当不得皇后这样的表率。”
“皇上,皇后乃一朝国母,是千万黎民百姓所尊崇仰慕的榜样。秋贵妃此前并无多少声名,贸然册封,怕是会引来百姓的不满啊!”
祁轩没有喊停,殿中的言论就一直在继续。他细细观察了一下出言的十余位大臣,多是族中有女入宫,或是世系较大,自以为有一定话语权的。
眼见他们自己说得情绪激昂,好像阻止他封后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一般,男人轻牵嘴角的笑笑,低沉的嗓音有些随意的总结道。
“所以秋贵妃的身世作为,便是你们不主张朕立她为后的主要原因?”
他说着黑眸将殿中一扫,“可除此之外,她就符合你们各自心中皇后的形象了吗?”祁轩叩指扬眉,“依朕看来,也不尽然吧。”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众卿不如也一并说说,秋贵妃她,还有何处做得不好?”
本就是大着胆子跟风说的话,虽忌于皇帝可能爆发的脾气,但终归有理有据,也不算胡乱踩低。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皇帝不仅没动气,还有深入探讨的意思?
秋贵妃不是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嫔妃吗?怎地皇上这架势,有种早有怨言的既视感,就像是想借由他们这些朝臣,来认清秋贵妃其人的意思?
这接下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有心中忐忑的大臣悄悄打量起居于前列的钟鸣等人,奈何他们神色无异,既没有出言的意图,更甚至连情绪变化都不曾有过,当真教不能从侧面窥探皇帝心思的朝臣们越发不安起来。
祁轩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搭腔,在心底轻哼一声,兀自打开一个他早想开启的话题。
“朕听闻,宫外有传言说秋贵妃与查家一案关系甚密,就连前皇后,也是因为输在了她的手下,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男人话音稍顿,完全不像有要维护的意思,“不知众卿可有此耳闻?或是可曾在那件案子里发现什么指向秋贵妃的证据?”
坊间传闻,确实可能在初始是经由一些真人真事幻化而来。但查家案被调查期间,语兮从未出宫,以她的模样,也不可能有人能完全假扮,是以那些传闻,必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
祁轩倒不认为今日能在殿中找出此事的罪魁,何况那件事,也未必就是眼前的某个人做的。提起此事,无非是想试探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朝臣都是基于何种初衷,真要清算,才不会如此简单。
殿中诸人一时交头接耳,靖承看了钟鸣和明澈一眼,交换过眼神,继续他们的沉默。
“依微臣看,此等传言该是谣传,是污蔑构陷之词。”
“查家罪行历经数年,岂是秋贵妃一介女流能布置的?若她有强大的出身背景,或许还有家族助力可以完成一二,但如今......”
“诶,尚书大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秋贵妃是身世成谜,并不代表她背后就一定没有一个庞大且低调的家族做后盾。假若是她做下了查家的案子,还不得藏着掖着,以免查到她的头上?”
“可要真是如此,她的家族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那会儿秋贵妃才什么年岁,他们又如何预测她日后会生成此般模样,势必会被皇上发现并带回宫中?”
“这世上有相似之人不稀奇,但秋贵妃和孝贤仁皇后几乎一般无二,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按你这意思,难道秋贵妃就是孝贤仁皇后,是孝贤仁皇后算计了查家,蒙骗了所有人,欺瞒了皇上?”
“尚书大人,我可没说过这种话,你不要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明明是你......”
“朕竟不知,秋贵妃在众卿眼里,是这样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男人歪头支肘,犹如看戏一般轻轻飘出一句评论。
他的黑眸里有光彩在闪耀,淡淡的落在殿中众人的身上,明明清淡,却在下一瞬情绪骤变,“看来朕的这位宠妃,当真是挑错人了。”
帝王立时转凉的语气,一时间让刚刚还吵得火热的大殿陷入了死寂。
如果说方才的言论针对的还是贵妃娘娘,那这句话再接茬,便是责备数落君主的不是了。
一国之君不是不能有错,只是顺此态势发展下去,这秋贵妃在宫中的一些行径,岂非都有皇帝的默许才能那般“嚣张”?
正在朝臣都惶惶不安,焦急思索应对之策之时,帝座上的男人忽而抬了抬手,就见一直守在他身侧的总领内侍品铭执物上前,伴随着男人无不冷然的声调。
“朕这里有一物,若还不能抵消众卿之怀疑,那朕这个皇帝的判断,便毫无可信之处了。”
祁轩说着,朝回首向他望来的品铭颔首示意,紧接着,后者的声音便在大殿内响起。
“......尔朝秋贵妃慕秋,原名慕容秋,乃孤所认之义妹,与吾妹小瑾地位相当,无亲疏之分。今卫皇有意册封吾义妹为后,若能达成,麒卫两朝之皇室将更加亲密,合盟亦将更加稳固。”
“......义妹早年命途多舛,还望卫皇敬之爱之。孤素有惜妹之名,若义妹在卫宫难有畅怀,孤亦会排开万难,将其从你朝解脱......”
......
男人黑眸微环,勾唇轻轻一笑,“封后旨意,可有爱卿仍存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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