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装华服的妇人停顿了一下呼哨声,阴冷道:“哼,痴人总爱说梦!”
宋丁甲又再重复问道:“喂,老虔婆,你当真不能缓一缓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那宫装华服的妇人“吃吃”阴狠冷笑,有些得意道:“老身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需让我怨灵宫驯养的奇毒无比的莽山玄铁甲线异蛇轻轻咬你脚踝一口,趁毒液未发作攻心身亡,但你已失去功力之时,把你丢进蛇坑中…啧啧…那种滋味,包你过瘾…啧啧,你们大明锦衣卫的诏狱并算不得什么厉害所在…啧啧!”
李芸卿闻言娇躯一颤,心中凛然可怖。宋丁甲也跟着假意一惊,心中却并不觉得恐怖。
宋丁甲有样学样模仿她,跟着“吃吃”笑了起来,“啪啪啪”鼓着手掌,道:“哎呀,妙啊,此计谋甚妙啊!可老虔婆你方才不是才说了“痴人总爱说梦吗”?怎么,你不会想着趁现在还有你们一点时间天亮,也不回去躺着,就在这里做起你的痴人美梦来了?啧啧…啧啧!”
李芸卿微微偏转着身,有些忧惧地对宋丁甲道:“她说得不假,这些毒物甚是厉害,须得万分当心才是。”
那宫装华服的妇人听得李芸卿言语,得意之色更浓了一些,又道:“怎么?后生,你以为老身危言耸听恐吓于你?看来你这条命真是路上捡来的,这般不爱惜!”
宋丁甲:“喏,那老虔婆,你危言是危言了,但在我听来,并不觉得是耸听。”他耸了耸肩,接着道:“喔,如此说来,那东厂的狗子王公公王成吉便是被你这般结果了?哎呀!吓死个人了哟!”
那宫装华服的妇人喜形于色,道:“那阉人没什么肉,还没喂饱蛇坑里的毒物,它们此时一定躁动得很。啧啧,老身看你细皮嫩肉的,滋味一定鲜嫩多汁,够它们饱餐一顿的了!啧啧…啧啧!”
宋丁甲有些怒了,收起笑嘻嘻的神色,正色道:“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
那宫装华服的妇人阴阴一笑,道:“后生,等你到了阴曹地府,你去问柳随风和陆如萍吧。”
李芸卿轻声道:“在怨灵宫中,我们都叫她三姨。她是怨灵宫五艘宝船之一,也就是眼下这艘宝船“怨灵一号”的主事人,她真名好像叫方莺莺。”
李芸卿说话声音很轻,她的本意是只想告知与宋丁甲知道,不料那宫装华服的妇人功力深厚,听力也是犀利过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字字入耳。
她由原先喜形于色瞬间转变成满天黑暗乌云密布杀机重重。
宋丁甲听得李芸卿道出那宫装华服妇人的真实姓名,又见她突然晴转多云变了脸,“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方歇。
他朝那宫装华服的妇人讥讽道:“喂——,那老虔婆,我就纳闷儿你为什么总遮掩着脸啊?原来你曾是秦淮楼的歌姬啊?我且问你,你是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身不卖艺?还是也卖艺也卖身啊?哈哈哈…”
宋丁甲又抑制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换了一口气,顺顺了呼吸,又道:“方莺莺?嗯,好名字,符合我大明盛世东南富庶之地青楼女子的气质。方莺莺,本公子给你拟写一个招牌对联招揽客人,包你生意兴隆,门前车水马龙!听好了:莺莺燕燕翠翠红红融融洽洽皮条客盈门,雨雨风风花花叶叶暮暮朝朝你分身乏术!哈哈哈哈,还有一联送给你:一乡二里有三懒汉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不养七天八趟九点登门十分过瘾,十室九贫…喂喂喂,我还没说完…等等!”
宋丁甲才思正起,文思泉涌,正想趁此机会好好卖弄一番,却见方莺莺早已经怒不可遏,身形暴起,原地一拔,便落在了毒蛇堆中,那些毒蛇似有灵性,在她落地下脚之前,无声无息的腾出了位置,供她站立落脚。
方莺莺似有所惧,选了离宋丁甲李芸卿二人尚有十步之距落脚。她叱喝道:“找死!”
方莺莺说完便低下头,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管状黑色物件,从薄纱下凑到嘴唇,吹了起来,声音凄厉如鬼泣,急促似三更的催命符。
那些毒蛇更加猛烈地吐着蛇信子,全都躁动不安“呲呲呲呲”嘶鸣起来,互相交缠在一起,十数条滚成一团一团,蠕动着。
那些毒蛇却没有马上向宋丁甲和李芸卿二人发起进攻,似有等待。接着又听闻船舱甲板各处都有怪异的响动声传来,像是无数坚硬的麟甲之物,密密麻麻摩擦船舱甲板的声音。
宋丁甲目光向四处扫视,定睛一看,哎呀!好家伙!不得了!
只见比先前更多的莽山玄铁甲线异蛇从各处冒出,凡是船舱各处有缝隙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有莽山玄铁甲线异蛇冒出,使人看得头皮发炸,真不知道这艘怨灵宫的“怨灵一号”怪船到底豢养了多少这样的毒物,着实恐怖!
那些后来冒出的毒蛇与先前的一旦交集汇合,就马上又互相交缠在一起,十数条滚成一团一团,蠕动着,蠕动着,疯狂地蠕动着,猛烈地吐着蛇信子,呲呲呲呲”嘶鸣起来。
“呲呲呲呲”嘶鸣起来盈耳不绝,像闷热夏夜池塘里的蛙鸣声,只不过蛙鸣声是天地美好的馈赠,而这片“呲呲呲呲”的毒蛇嘶鸣却是牛头马面三更催命的鬼哭!
原来那宫装华服的妇人方莺莺已怒不可遏,立下了决心,要将这牙尖嘴利的书生宋丁甲和她们怨灵宫的“叛徒”李芸卿击杀,要将他们二人丧生于毒蛇撕咬吞噬之下,方能解除她心头大恨之万分一二!
唉!有时候太过牙尖嘴利或者说伶牙俐齿不一定是好事啊,须知古人曾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可惜这浪荡不羁的年轻后生宋丁甲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或者说,他初入江湖初出茅庐,不拘束限囿于这些条条框框,招致了这极为厉害的杀身之祸啊!
可每个儒生,该是都读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至理名言啊。他偏是要激怒方莺莺,偏是致使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不知是何道理缘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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