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超神元草根逆天记 > 第十四章 我要让一块石头做为见证.
    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赫然映入视野。大虎“蹭”地跳过去,弯下腰身,将两手撑在石头的两个棱角下,一点点使它松动,最后,腰间一发劲,他将石头搬了起来,移到了路边一个小土堆上。他要让这块石头永远替自己守望家乡,守望着爹娘和五个弟妹及其全村人,守护自己曾经伤痛了的那颗心。他也想让这块大石头为他作个证,如果有一天,他再也不能回到家乡,那么,这块石头就是他的魂魄,这块石头也就是他,他就是这块石头。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那么,这块石头就是欢迎他回村的第一个亲人。

    想到这儿,大虎蹲下身上,伸出右手,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块石头,石质坚硬,纹理清晰。大虎无限深情地抚摸着它,看着它,轻轻地拍了两下,像安慰一个孩子,又像安慰一个老人。在与这块石头相击的一刹那,于大虎完成了人生意义上最为重要的一次成长。

    站起来,拍拍手,掸掸衣服上的尘土和草芥,一棵小树微弱地拂了他的脸。大虎调皮地冲它笑笑,揪住小树的细细的两根树枝,犹如小姑娘的两根黄毛细辫,一点点扯得它弯下腰,猛得松开手,小树以无限的韧性弹了出去,又弹了回来,摇晃了几下曼妙的腰身,最后站直了身子,朝着他微微地笑。这是一棵有生命力的树,它的韧性说明春天已为它注入了无穷活力。僵死,僵就是死,死了就僵。这棵小树和那块大石头一样,因了大虎的秘咒,便具有无限隐秘的灵性和神性!

    到底是谁先搬下山的呢?

    对了,耿玉花想起了,是大虎。复员回来时,大虎带了个对象,象征性地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就算完了婚事。耿玉花根本就没来得及操心大虎对象的性情儿模样儿,只记得大虎对她言听计从百般顺依。后来听大虎嘟噜着说,她家挺有钱,不在乎大虎家穷,只爱大虎这个人,还给他投资办厂,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跟了他以后不能再住在山圪崂里。这正合大虎的意思。很快,大虎便与战友在城里一道开了模板厂。当然,家也安在了城里。

    相继初中毕业的弟妹,除了小满考上了高中,其余的都嚷嚷着要出去打工,不想再上学了。可是,一下子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呢?大虎二话没说,一下子把弟妹四人全吸纳进他的厂子里。

    “爹,娘,你们也下来吧,干活儿也行,不干活儿也行,我能养得动你们。”大虎看着空落落的村子,说。

    “还有地呢!”不走儿白了一眼大虎,说,“地呢,扔了?不种了?净买得吃!能行?”

    “走了的人家把地都给了你爹,有了收成,你爹还要多少给人家点。”耿玉花的目光在父子之间来回逡巡。

    “人家是觉得咱手艺好,才把地给了咱。”不走儿吸着一锅子烟说。

    “主要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也舍不得扔掉这些地。”还是耿玉花说得委婉。

    “可是,你看人都走得稀稀拉拉的,多冷清!”大虎不无担心地说。

    “每天赶集还嫌烦闹哩。”不走儿喘着粗气说。他是最不愿意离开这个小村庄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有爱抽烟的坏毛病,走到哪儿,烟雾弥漫咳嗽气短,烟熏味一身,时间长了,哪个人受得了?别说走了多年的儿子,更别说皮不亲肉不亲的媳妇!

    “你妈要走,你带你妈走。我是死也死在这儿。”不走儿的头摇得特别坚决。

    “死老头子,你不走,我一个人走个啥!”耿玉花轻轻地骂了声不走儿。

    大虎也就不吭声了。他只是暗暗地叮嘱弟妹们多回家看看。

    其实,好像也不是大虎兄妹们先搬下山的。在大虎们决定要进城办厂时,村里已经有几拔男人经不住城里焦化厂、炭黑厂、选煤厂、钢铁厂等诱人的招工条件,作了排头兵,单枪匹马进城打工去了。男人在城里扎住了脚,女人又在家里念叼得紧,两地生活,男人女人都孤魂野鬼般地,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两厢一合计,男人干脆把女人孩子都接了去,在打工的地方租个房子。先是简单迁就着,时间长了,就不想再迁回来了,因地制宜做起了长居久安的打算,心里暗暗藏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攒钱买房子,像城里人一样自由地出出进进。秋菊的儿子比大虎还大两岁,早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家里急等钱用,俩口子急得像燎了毛的猫,四处抓烧,儿子又找了个在城里打工的外地姑娘,根本就不想回到后周山生活,所以,土地和房子都折价卖了,举家择日搬迁,彻底断了后路;东娥和秋红都年轻,离不得男人,也带上孩子跟男人进了城;前些日子也回来跟耿玉花商量房子和几垄地的问题;春梅的男人,年纪不是很大,但孩子们都在城里落了脚,老俩口在一个厂子里当起了门卫,看样子也不想回来了。

    那些原来在村里开小卖部或小杂货铺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好像他们是最先闻风而动进的城。待到大批人们进城打工时,他们早在城里赁门面,铺摊子,做好了稳扎稳打的架式。

    反正是,呼啦啦,没几年,村里走了个净光,只留下一片寂静。

    “咱们呢?就这样守着?”耿玉花试探性地问不走儿。

    “要走你走,跟儿子他们一道过。反正我不走。”不走儿犟得像头老犍牛,臭得像块茅厕里的石头。

    其实,耿玉花的心也像二月的冰凌每年随着春风送暖日渐消融,她放心不下在城里打拼的六个儿女,虽说他们一个个成家另过,一个个初为人父乍为人母,但他们那么小就离开自己,挑起生活的担子,每日里忙里忙外,自己要是在他们身边的话,是不是可以为他们做些事,添把手!眼睑永远是往下垂,老人永远都心疼儿女,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那边牵着儿女,这边放不下男人,不走儿是死活不肯挪窝,耿玉花的心被揉搓得生疼生疼。当耿玉花红着眼圈对不走儿诉说这些时,不走儿眯着眼睛,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叫他们自己奔达折腾去吧,历练历练也是应该的!”

    听了男人的话,耿玉花的心也就装在肚子里,一心一意照顾男人,作务庄稼。有好长时间,她适应不过来,想起个什么事情来,踮踮地去找谁,站在街门前一看,早人去屋空;忽地想借个东西说句话,碰到的都是铁将军把门,倒踏的院墙,斑驳的残垣,满院的荒草凄凄,耿玉花心里的那个凉,那个没着没落,那个空空寂寂,她真的有些受不了。枕头上不知流过多少泪。到底为什么呢?失落?孤寂?到底是村里人抛弃了他俩口子还是他俩口子抛弃了整个世界?听着不走儿粗重的喘息声,耿玉花的满腔心事化作了一声叹息。

    正当耿玉花安顿好了自己的心,想重新拾回与不走儿年轻时的些许时光时,不走儿,她最亲近的人,猝然离她而去了。

    人,有时咋就恁地脆弱?像根芦苇,一折就断。好端端的不走儿,说是肚子难受,躺下就再没起来。这不是让人生气,简直是让人愤怒了。怎么能这样呢?说走就走了。

    耿玉花真不想在后周山住了,真的,看到哪儿都伤心,走到那儿都觉得男人在她身边,举头所望,那儿都是男人的影子,都是他一幅笑眯眯地吮着烟锅子的样子。耿玉花想想就伤心,耿玉花睁开眼睛就伤心,就心痛,就泪眼婆娑,好像满世界的人都惹着她了。

    耿玉花把自己的处境一点一点都讲给采薇听。采薇也很为耿玉花担忧。

    “你现在年纪大了,不去儿女家,还能去哪里呢!”

    “我有家啊,我这不是自己的家吗?”

    “可你是一个人哪。”

    “我一个人也是家啊。”

    “一个人的家,儿女们总是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实,我还挺乐意一个人过呢。”

    耿玉花无处可去,只好轮住在儿女们家。可是,在他们家,她得隐藏了自己,变出一个个适应他们家所有人的那个耿玉花。耿玉花觉得这样藏着自己好累,累得好像翻箱倒柜也快找不到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在大虎家,大虎的媳妇特别爱干净,因而特别勤快。盛个饭,大虎的媳妇会说,妈,您坐着吧,我来给你盛。耿玉花就有些别扭。吃了饭,耿玉花说帮她洗洗碗碗吧。她说,妈,您放着吧,我来洗,洗碗的时候要滴几滴安利洗碗液,你不知道。耿玉花就只好缩了手。说那就帮着洗洗衣服吧。大虎的媳妇说,妈,全自动洗衣机,那些功能,您操作不了。耿玉花只好坐到客厅里,说看看电视吧,又都是些谈情说爱的电视剧,再说,媳妇那么忙着,自己咋好意思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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