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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这么多年的坚守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说推就推翻了!

    “这是我的主意,跟楚挺没关系。爹,种地打豆能挣几个钱?我和楚挺都商量好了,把这院子、那套楼房还有这块地都卖了,资金归笼到一块儿,到城里先买套楼房,剩下的钱,我们想要开个门市,选个好的项目,做个买卖,不想窝在这村里。一来为孩子上学受教育方便考虑;二来呢,也为你们二老养老享享清福。这村儿里呀,真的是不能再住了,终有一天文峪河发大水,那几十米的沙坑,非把全村的人都灌了水牛不行。咱未雨绸缪,这个时代不是笨鸟先飞,而是智鸟先飞。”江丽这一顿说,头头是道,缝隙全无。

    楚中洪一下子怔住了,头顶上一个闷雷不提防就炸响,顺着脊梁骨就滚下去了,冷汗被堵在毛孔里,像藏了无数条小虫子,左拱右突,上挠下抓,噬咬着他的肌肤,他的骨头,他的心魂。

    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的坚守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说推就推翻了!而且是这么彻头彻尾彻根彻底!好像自己这么多年活在错误中一样,又好像这么多年自己像头驴一样被生活蒙了眼睛在原地打转转一样。这么说,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关键还不是白活,是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就在刚才,一个自己从自己这个臭皮囊里腾空而起,立在屋顶上看着他,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冷的笑声呢!

    “你们二老想想,村里那么多老板,把咱村几千年几万年老祖宗留下来的资源都吃光喝尽,买空卖空了,他们开发了那么多楼盘,什么新农村建设,哄谁呢,数数他们买了几套?你们说,权志利有几套?一套都没有。既然那么好的楼盘,他怎么不置办几套?怎么跑到海南买房子去了?这本身就是个圈套!”江丽的话像又一个晴天霹雳,在楚中洪身边头顶炸开了。

    乌烟四起。

    楚中洪又蒙了。可不就是,权志利除了和他娘守着这个老院,哪里备有一套楼房在本村?即使他那个淘气小子,权小国,也不在村里住,还不知在哪里栽树种草培植荫凉呢!

    “是呢!丽丽说得对。”女人用胳膊肘捅捅楚中洪。

    楚中洪几乎要愤怒了。翻来倒去,嘴里的豆芽已被咬得粉啐,还舍不得咽下,继续嚼,最后就听得是牙齿在“咯吱咯吱”响了,变成磨牙,变成牙齿自己咬自己了。这几个可恶的沙老板,一点一点把村里人放到他们挖的沙坑陷阱里,明里修学校,铺全村的路,还盖什么文化站,都特妈的粉饰太平,哄骗村人,给他们作秀!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是放了一沲温水,全村人都是温水里的青蛙,一点点被舒服至死都得感激涕零为这些孙子们歌功颂德!他们为全村人一点点注射吗啡,麻醉他们,廉价夺走他们的土地,然后,一点一点把他们放到可怕的无底的深渊!他们一路凯歌哼唱着远走高飞!

    “爹,娘,咱们已无路可走,乘他们对这块地还垂涎三尺,不如就把这张牌甩给他们,让他们去玩吧,让他们无情开采吧。在这场游戏中,咱争不了上游,却也不能铁定当下游的鳖,至少占个中游。我跟权小国是同班同学,他以前还对我有过那个意思。这就是条线。我们可以通过他,把每亩地的价格再往高里挑挑,相信权志利是不会在乎这几个小钱的。于他而言,是几个小钱,于咱而言,可就是一笔买卖的启动资金。”江丽说得胸有成竹。

    楚中洪的脸越来越不成个颜色,一点点变紫变白变青;他的胃里越来越不是个滋味,先是一阵阵恶心慢慢变成一阵阵痛一阵阵痉挛最后变成了彻底的虚空,他不知道他要吃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他先是一声不吭,嘴紧紧地崩着,后来,他张大嘴巴,放出一连串的“嗬嗬嗬”声,仿佛他肚子里隐藏着无数叫“嗬嗬嗬”的子弹,现在猛然找到缺口,一颗一颗朝天放射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看着他。

    楚中洪老泪纵横,放声大哭。他哭自己,哭自己多少年冥顽不灵,落后守旧,固守贫穷,还自以为是,他梦想着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种麦技术管理经验有朝一日会用上派场会大放异彩,却不想抱残守缺,成了卖不出去的老古董;他梦想着他的可爱的家乡还会出现绿格茵茵平圪展展的麦田,一望无际,还会出现青山绿水,不似今日之光秃秃荒凉凉满目都是几十米深的沙坑,满嘴都是咯牙硌齿的沙粒子,到处都是轰隆隆的挖掘机,车水马龙般的拉沙车,把他村庄的肌肉、骨血、经络、骨骼都掏空了。哭完自己,他又想起他爹。他哭他爹。他们那一代人是经历了怎么一个幸福而充实的年代啊!他们的理想和信念一致,他们在享有过的时光里给这个村庄留下了无数的精美,这块土地承载了他们多少的辛劳和记忆,他们也从这块土地上得到了怎样的幸福和快乐!而自己这一辈呢,以后的子孙后代呢?什么都没有了。被剥夺得一干二净了。如果真把那块地卖了,楚中洪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人,被抛弃的人,被无人认领的人,成了最孤独无援的人,像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孩子,成了自己割裂自己最深的人,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而这种痛苦又没人能够理解,四周一片荒漠,没人能够从荒岛荒漠上解救他们!没有!

    就是因为那块地!

    地!

    一亩地,18万。

    五亩六分地的成交价格就是100万。楚中洪是最后一个卖地成沙的人,也是每亩地单价成交价格最高的人!

    当权志利把一沓沓的钞票拍到楚中洪炕头时,楚中洪把它们都扔了出去,像一颗颗手榴弹,像一大把沙子一大把沙子,向高空抛去……

    迁坟移骨殖,请老祖宗移位,是件很严肃的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蒸了莲花大供和马蹄盘盘。权志利又专门请阴阳捡了个好日子。

    二月十六这一天,天气果然格外灿媚。

    早一天,权志利沐浴独居,以表对祖宗的恭敬之心。儿子权小国远在海南。论说,长孙儿男都应该在跟前照应,可这小子野了,赶是赶不回来了,再说他也不愿意往回赶。电话里他对权志利说,谁的父亲谁管,爹,终有一天,你归我管。

    老子不用你管!权志利冲他吼了一声。

    这个臭小子!

    上午九点多,权志利带领一帮沙场弟兄,来到父亲坟前,摆好莲花大供,正了香炉,烧了四炷香,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

    此刻,他们站在楚中洪的那块土地上,不,这块地再不姓楚,而是姓权。其实也不姓权,它姓沙,姓人民币。

    祭奠完毕,权志利垂手而立,眼里无泪,却满面沮丧。他的一帮兄弟站在他身后,手持铁锹,严阵以待,等着他一声令下。

    权志利清清楚楚记得,在他开挖第一个沙盘开发第一个楼盘时,也是这么恭恭敬敬,告村民,拜皇天,祭厚土,安鬼神,慰祖魂。多少年了,权志利在沙海商海里扑腾,利润越挣越厚实,人也越走越远,时至今日,颇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命运是从沙堆里走出来的,每一步都踏在沙粒上,松软舒服轻松惬意却不踏实,每一粒沙拍打在脸上,漫过手里,划过皮肤,都会有一种钻心的痛。这种痛,有时是尖利的,有时是钝锉的,有时是瞬间的,有时是漫长的,有时是轻缓的,有时是剧烈的。这种疼痛的背后是无法稀释无法放下的痴迷和执着。他到底要把他的命运引向哪里呢?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沙坑,是见微知著不过微寸的精美沙粒堆积起来的欲望世界?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真能承载他全部的人生理想和世俗欲望吗?其实,他深深懂得,自己的命运根源源自一种黑色气息的吸引,这种黑色气息从万丈深渊的粘稠的岁月深处和斑驳迷离的日子里探出头来,伸出手来,从每一个魂魄般四处游荡的迷宫般的日子里,从每一个金色的早晨雾霭迭起的黄昏里,从每一个或颦媚或娇笑的女人身体里,像无数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精灵,徐徐升起,引诱着他,迷惑着他,推动着他,裹挟着他,袭击着他,撞击着他,颠覆着他,最后又救赎着他。

    此时此刻,权志利跪在父亲墓地边,突然,平时蓄养的无数的黑色精灵都化作条条毒蛇,缠绕他,吞噬他,诅咒他,把他拽到黑漆漆的万丈深渊,他像一片落叶轻飘飘地向下坠落,坠落……他哭喊,他求救,他挣扎,他攀援,都无济于事……

    “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吧?”二狗一把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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