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超神元草根逆天记 > 第五十一章你爹当年是种麦子一把好手.
    “我不管,反正,你爹当年是种麦子一把好手,走到那儿比高官县长都红光,临死的时候就选中那块地,说他死了就埋在那里。你知道吗,那块地上的麦子比别处长得又壮又密,又平展又茂盛。他和楚中洪的爹楚国泰受了多少年,作务过多少年的麦子,每年,那麦子呀,平展得就像看不见头的案板,绿油油,齐刷刷,亩产超千斤。你说,人家那一辈子,多荣耀!瞧瞧你们——”

    “娘,我怎么会忘?!村里有人开始挖沙,爹就开始教我画麦子。他说有一天,人们只能看着画上的麦子认麦子。”权志利抬头看看墙上的麦子画。

    事情被爹说中了。

    多少年后,村里的孩子们再也认不得麦子,因为他们的大人祖上再也没人种麦子。

    怎么说呢,人们似乎再没有种麦子的那份热情,再没有种麦子的那份兴奋。怎么能跟他爹那一代人比呢!记得他爹跟楚中洪的爹看到地被挖得坑坑洼洼,水利设施尽数被破坏,气得先后一病不起。谁有点精神就去看另一位,看好伙计。看病人,解心病,从始到终说的就是那两句话:等你病好起来,咱再种麦子。一种麦子,咱啥病都好了。

    权志利的爹好不容易爬起来,楚国泰却先走了。他为了纪念好伙计,也为解自己心焦,叫刚上初中的儿子画麦子,自己在家里辟出巴掌一块地来种麦子。种出的麦子比韭菜还粗。就又叫权志利照着几丛麦子画。权志利记得每天画一丛,每天画一丛,直到画上全是密密的麦子,案板板似的,平圪整整,仿佛风一吹,那麦子都波浪似的涌来涌去。

    现在在墙上涌,但权志利再也看不到那个涌了。

    就是楚国泰的头周年那天,权志利的父亲走了,他看他的老伙计去了,他要说的是他们还要种麦子的事,无论走到那儿,还要结伴种麦子的事。

    “小时候,你是你爹的乖儿子,长大了开始挖沙,就不是你爹的好儿子了。”

    “我怎么就不是我爹的好儿子?我这样努力还是想做个好儿子?!”权志利有些委屈。

    “看看你们,你爹种了一辈子麦子,你让村人再种不成麦子,小国怕是连麦子也认不得。”权志利的娘神色黯了,隐隐带着酸楚。

    “娘,你咋跟楚中洪一样犟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时代背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辉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局限。我爹那一代人还住过高楼大厦?见过这么多的高档家用电器?享受过这么豪华的……”

    “唉,眼下这个日子,好是好,可就是觉得不踏实,不如我跟你爹那会儿没明没黑趴到地里受踏实。”

    “你可真是,娘,都受了一辈子了,还惦记着以前那种日子,对对,除了你惦记,还有一个人惦记。”

    “谁?”

    “楚中洪嘛。他舍不得卖那块地,就是惦念以前的日子,就是跟您一样,想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去,还想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养家糊口,发家致富。五六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养几只大白鹅,圈几头大肥猪——”权志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娘,你想想,都什么年代了,能回得去吗?还想靠种地过日子,发得了家,致得了富吗?您就不看看,村民们把地都卖了,赚了现钱,买了房,投了资,转行干别的了。楚家那两垄地,就是不卖给我。娘,我给你说吧,他即便不卖给我,也要被别的沙场老板吞了去。要不是有我爹在那块地里罩着,有我这个土豪一样在这儿镇着,别的黑心沙老板早就一夜之间把他那块地挖成坑了,天明了把钱往他炕上一扔,不卖?由他哩!他是哭破天喊塌地都没用!王法?哪有王法?钱就是王法!王法就是钱!再说王法算个啥!娘,你见过王法吗?没见过,是吧。我呢,总念着他跟我是一块长大的发小,父辈都是受苦作乐的好兄弟,我爹和您呢,又选中那块风水宝地作阴宅,你说,我还不是硬忍着,硬憋着,老兑付着他!他那小子楚挺,不知从哪弄了两副棺材,也不知里头躺着人不,硬说是他家祖宗,讹了我10万块钱。我知道他家娶亲缺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胡弄过去了,以为我是傻子呢!我说,娘,你就看开些吧,他那块地已经成了孤岛,四周全是几十米深的沙坑,谁还敢去开垦,耕种,收割?万一掉到深坑里,连爬都爬不出来,命都送了。再说水利设施都破坏了,地不能浇,种不能下,下种了没法儿浇,长了粮食都没法儿收。您说,不卖作沙地,能咋?!还能咋?!”

    “楚中洪那块地是咱村最后一块耕地,要是那块地也被挖了沙,咱村可就连一块耕地都没了。这可是罪孽呀!”老太太捶胸顿足了。

    “就是留下一块,有什么用?娘,你们一口一个罪孽深重,一口一个罪人,其实,沙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文峪河给咱村留下来的矿产资源,这是大自然的恩赐。好端端的资源眼瞅着不开发,不利用,不让它产生更大的价值,不让它为人类造福,那才叫罪恶,叫罪孽深重,叫罪人,叫对不起祖宗,叫守着金碗银碗讨饭吃!叫脑袋进了水的二傻子!咱村那沙资源,这一代人不开发,说不定哪代人也会开发,娘,我们这一代人挖沙,您是看见了,你的孙子挖,你的重孙子挖,您老人家能看得见吗?能骂人家是罪人吗?要是我的尸骨被后辈儿孙挖得满地粉末,一塌糊涂,您能管得了,还是我能管得了?!娘,咱村挖沙卖沙是趋势,做事就是做势!您一个明白人,怎么跟楚中洪一样,老犯糊涂呀!”

    权志利的娘不吭声了。儿子已经说成这样,她夫复何言!沉默了半晌,老太太开口说了一句话,“给楚家随份大礼吧!做人不能没良心!”

    良心是什么呢?谁可曾看见过良心?

    新媳妇江丽一进门,就与丈夫楚挺结成了一道令楚中洪防不胜防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联盟。在这个联盟面前,楚中洪应接不暇进退不能底虚得厉害,简直要崩溃,彻底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呢?

    楚中洪也说不清楚,他感觉到自己像一棵大树,生长多年的大树,先是被一片叶一片叶地摘,一根枝一根枝地掰,一杈儿一杈儿地砍,然后是敲骨吸髓,最后被一根须一根须地拔离大地。

    这天,楚挺和江丽小两口在屋里嘀咕半天。江丽吃吃地笑,大概是楚挺给她讲自己得意的糗事,炫耀男子汉的才智。男人们都爱这样。完了听见江丽笑着说,“你那是小聪明。”

    吃饭的时候,江丽大大方方,端盘递碗,全然没有新媳妇的扭怩作态。倒是楚挺这小子,端上架子了,比他老子楚中洪还牛气。

    他娘说,“江丽,你歇着吧,娘来端。新妇三日不下厨。”

    楚挺一昂脖子,说,“娘,叫她做吧,她嫁过来就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呀。不下厨?还出不出恭?”

    江丽马上接口就说,“娘,你看,我得听楚挺的是不是。”

    看似俩人夫唱妇随,其实,楚挺是江丽的后台靠山,江丽是楚挺的代言人。俩人一明一暗一阳一阴一里一外里应外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地对付着楚中洪和他女人。

    楚中洪的防不胜防进退不能和底虚就在这儿。

    这一对子年轻人!

    饭桌上,江丽开口了。

    “爹,娘,把那块地卖了吧,孤芳自赏似的,水利设施都破坏了,地都没法浇,谁敢去种、锄、刨、收、割?说不定哪天就塌方,人要掉下去,多危险!”江丽把饭端在楚中洪夫妇面前。

    楚中洪夹起一筷子豆芽停在半空中,看着楚挺。

    “爹,看我干嘛,摘豆角别扯着蔓儿,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楚挺无辜地摆摆手,偷偷地一指江丽。

    “这是我的主意,跟楚挺没关系。爹,种地打豆能挣几个钱?我和楚挺都商量好了,把这院子、那套楼房还有这块地都卖了,资金归笼到一块儿,到城里先买套楼房,剩下的钱,我们想要开个门市,选个好的项目,做个买卖,不想窝在这村里。一来为孩子上学受教育方便考虑;二来呢,也为你们二老养老享享清福。这村儿里呀,真的是不能再住了,终有一天文峪河发大水,那几十米的沙坑,非把全村的人都灌了水牛不行。咱未雨绸缪,这个时代不是笨鸟先飞,而是智鸟先飞。”江丽这一顿说,头头是道,缝隙全无。

    楚中洪一下子怔住了,头顶上一个闷雷不提防就炸响,顺着脊梁骨就滚下去了,冷汗被堵在毛孔里,像藏了无数条小虫子,左拱右突,上挠下抓,噬咬着他的肌肤,他的骨头,他的心魂。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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