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老爷，您又来了？”老船夫看着登船的卢辙，连忙接他上了船。
不过小船上不止他一个乘客，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卢辙打量着此人的装扮，看着他一身锦缎，而且还是苏绣，就知道此人八成是扬州来的。
“两位贵人老爷，你们做好了。小老儿有句话要提醒一下，上了小老儿的船，就只能安安稳稳的坐着。”
“要不得？”那个中年人故意的问道，倒要看看这个船夫能耐他何。
“自然没事，不过小老儿腰里的枪可不会认人。”船夫掀开上衣，露出闪光的短枪。
一时间船上的三人都沉默了，只剩下小船滑动的声音。望着不远处白崖上的大灯塔，卢辙又再次想起了密信上的内容。
皇帝虽然最终同意了陈惕的筹码，但是却要了很多东西。除去第一份清单上所有的物质加到十倍的数量，第二份清单上的要求也不能少一个。
而且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人提的意见，竟然想要一套炼钢的图纸。如此算下来，这朝廷不像是卖官，倒像是卖地。卢辙也想劝上一劝，但是又从卢照邻那里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女婿，他也只能三缄其口。
相比着前两次还用船家扶一下才能爬上软梯，这次卢辙赌气似的熟练地上了船。而扬州派来的那个人也跟了上来，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两位贵客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乔庸打了一礼，熟练地笑了起来。
“无妨，贵商行如此准时，还真是有心了。”
“哈哈，贵客说到点子上了，这时间就像金子一样，终归要算好。”乔庸对于这个中年人话里带刺并没有反应，打了个玩笑算是过了。
“卢先生，少爷已经在里面等着您呢，请！”乔庸故意晾着刚才说话的中年人，陪着卢辙进了船舱。
“少东家有礼了，我家老爷已经给了回复。”卢辙面无表情，直白的坐下来。
“不知？”
“少东家莫急，这是我们要的东西，要是没问题，吏部的任令很快就会到你手上。”卢辙将一张纸放在桌上，看着舱内的装饰有点分神。
“这？十倍的货物，加上全套的枪炮制造体系，朝廷是不是要的太多了？”陈惕一眼看出这是朝廷里有高人指点，从钢铁到机床都在这份清单上。
“要是不行，那我就告……”
“诶，我本就是大乾治下的百姓，理应毁家纾难。如今朝廷还有封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吧，卢大人不妨现在船上住着，到时候和我们装配好的货物一起送去直隶。”陈惕压下了卢辙的手，答应了下来。
“客随主便。”卢辙点了点头，在水手的带领下去到了船舱中休息了。
“少爷，真给？”乔庸还是觉得亏了，毕竟这么多东西已经是家底了。
“给，留着又下不了崽。对了，我听说周弢派人来了？”
“是的，就在甲板上，不过我看此人的态度，这周弢八成还是来讹诈的。”乔庸不爽的给那人套着小鞋，算他自己倒霉吧，
“让他进来吧，我们两个看看他的反应。”陈惕将刚才的清单放在桌子上，带着乔庸去到隔壁的房间了。
“先生，我家少东家还有些事要处理，您先在屋中等一下。”聂荣将中年人带到刚才的舱室，便留他一人在舱中了。
“多谢了。”那人嘴上说着，眼神却在屋中游荡起来。很快，他就注意到桌子上有张纸。
中年人飞速扫了一下周围舱室的玻璃，看到外面没人，小心的摸了过去。轻轻捻开折叠纸张的一角，中年人飞速的扫视了一眼。
看到上面的文字，他的脸上瞬间神情大变。中年人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干，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顺带着将这张纸顺进了袖子里。
“你给你家少爷说下，我身体不适，下个月再来。告辞了。”中年人连忙爬上甲板，给聂荣说了一声便顺着软梯下去了。
“如何？”陈惕站在上面，看着连忙逃走的那人，问道乔庸。
“纸张不见了。”乔庸点了点头，示意事情正如陈惕所料。
“那就好，周弢他不是在战事上不温不火吗，我这次倒看看他要这么样。”陈惕斜翘起嘴角，邪魅的笑了一下。
……
卢辙听着外面汽笛声，好奇的透过舷窗望着外面的景色。
“卢先生，到哈拉巴了，您可以去看看货。”聂荣敲了敲门，看着不晕船的卢辙有点惊奇。
卢辙点了点头，跟着聂荣下了铁壳船。当卢辙顺着架起来的梯子下来的时候，哈拉巴港口的景色让他大吃一惊。
光洁的水泥铺成的地面无限的往前延伸，在路旁玻璃电灯的照耀下，哈拉巴的港口还是忙碌的不得了。数不清的大货船排列在港口，苦力们忙着从上面搬运货物东西下来。
不过运货的却不是传统的马车，而是已经在大乾建设起来的蒸汽机车来运。卢辙在聂荣的带领下，也进了一辆蒸汽机车。这辆车却不是进哈拉巴，而是直接往北走。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灯影，卢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去？”
“先生，少爷吩咐让您先看钢铁的生产线。”聂荣嘻嘻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卢辙知道此人没跟他说实话，但是已经上了贼车，也只能等着。
“到了，卢先生，到了！”聂荣推了推卢辙，喊醒了睡着的他。
聂荣愣了愣，下了蒸汽机车，看着眼前的一个大山谷，卢辙的好奇心提了起来。
“这里是？”
“我家少爷说了，您看看就知道了。”聂荣不亏是被乔庸调教出来的，藏着不说让卢辙自己去看。
卢辙点了点头，跟着聂荣上了山谷的崖壁。看着崖壁下方，卢辙终于知道聂荣的话什么意思了。
山谷中前半部分都是住宿的地方，但是后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矿洞。虽然卢辙不知道山洞里面都是什么人，但是看着山崖上的皑皑白骨，也知道这里面发生过多么残酷的事情。
继续往前走，另一部分的就是钢厂了。看着大黑傻的高炉，卢辙终于知道为什么朝廷要这些东西了。他敢保证，只要朝廷有了这种东西，无论任何反贼，用铁就能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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