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没事啊!我这就回去给夫人报信,这就回去!”一众管家也很有眼色,看到情况不对,立马决定先回去再说。不过未等他们挪动脚步,刺史府的大门被关了,而刚才煮羊肉的锅里也换成了油。
“刺史大人,我等家里的地契丢失了不少,下人们带来的不全啊!”
陈惕站了起来,打量着屋中的一众士绅,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闪亮的牙口如同刚才的白盐一般,既给人以好感又在人的伤口上洒着。
“既然这样了,就先把带来的记录一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要是你们觉得地契不够,再回去找吧。不过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要不然来回跑着确认,不是耽误工夫嘛!
诸位也别担心,刺史府提供一应吃喝。虽然比着各自家里要差不少,但是绝对管饱。等到诸位确认下自己家里的农庄和来年应该叫的粮食,按下手印就能回去了。”
“你,”
“李家主!”
未陈惕说完,李复站起身来想呵斥几句。也许是吃饱了撑着了,其他几个士绅连忙拉下李复,将他按在椅子上。
“明日午时我会看诸位决定如何,要想不让家里的妻儿老小挨饿,就早点签了吧!”陈惕蔑视的看了李复一眼,甩手离开了正堂。
看着陈惕渡着步子回了后面,正堂中的一众士绅和商人们商量起来。
“你们几个拉着我干嘛!”李复甩了甩袖子,有点不识好人心。
“不拉你?不拉你怕是你要被这刺史大人扔到院子里的油锅中了,还有意见!”
几个士绅你一句我一句,骂的李复面带羞色。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是谁是谁非的问题,而是交不交土地的问题。
“郑掌柜的,你们船行也要交?”
郑端看着不怀好意的众人,知道这些人想让自己带头反抗陈惕的决定。不过他也是老江湖,怎么可能和一些毛头小子一样冲动。
“哎,不得不交啊!几十年我就攒下了一些薄田,本来想着留给后世子孙,谁知道农庄被白莲飞贼霍霍了,地契也没了,你们说这是什么事?”
“对啊,我家的也是。”
“你家的好一点,我家的有的地契传了几百年,早就丢了。”
“……”
众人跟你一句,我一句迅速的哭诉起来,但是谁也没说到点子上:该交不该交。
院里站着的一众管家傻愣愣的看着屋子里逐渐沉默的老爷们,毕竟他们要是不带来家里的地契,事情就不会这么难办。现在各家都是骑虎难下,舍不得自己嘴里的肉。
皎月已经驶过了半个天际,残存的几颗星星畏惧的收敛着自己的光亮。屋子里的灯泡还在亮着,但是没有人去关心这玩意怎么用电发光的。
沉默的各家老爷本来有着自己的算牌,如今这个心却如同屋中的蚊声,乱糟糟的。有几位实在忍不下去,叫来院中的管家吩咐他们回去取东西去了。不过还有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等到明天看情况再说。
一夜无话,大家伴着早上的太阳沉沉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不知是谁发出声音,一下子惊醒了睡觉的众人。
大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陡然发现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再一看屋中,陈惕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众人心中一算,估摸着陈惕已经坐了几个时辰,这种耐性还真不像这种年龄该有的。
“醒了?”陈惕温和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
“我听仆人说你们都想了一晚上,想必算出来自己的地契到底在哪里,各位?”陈惕拿过乔庸准备好的纸张,递给了屋中的诸位。
纸上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罗列出各家地契的具体数量。只要签下他们的名字,就算是罢了。刺史府有了各家土地的具体数量,以后纳税自然有了依据。
而那些几百年来强占的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不过这些上好的地块便宜平民百姓是不可能的,还是成了官府或者说陈惕的了。这西沪最大地主陈惕自然当之无愧,至于他们算是花钱消灾。
大家心里骂着破家知府、灭门县令,但是却仔细比对着上面的地块数据,生怕短了一厘。看着自家要签的留根没有出错,他们又喊来自家的管家,又拿出了几张地契。
至于这些地契怎么来的,不过是巧取豪夺而已。不过陈惕已经拿了大头,这些零零角角的自然不会计较。这场由陈惕发起的利益划分终于结束了,而且以陈惕的全胜收局。
整个西沪行省除了西沪城中被他们这些士绅拿去的土地,其他的都将被划到官府名下。至于原来的主人或者说贫苦百姓,不判他们一个谋反的罪名就算老天开眼了。
现在要了他们的土地,不过是赎罪而已,喊声陈惕青天大老爷一点也不为过。士绅们一个个按了手印,算是结束了这些天的折磨。
大家也顾不得相互之间打招呼了,对陈惕行了一礼就相继离开了。
“大人,这第一步成了。”乔庸收起这些留根,面带喜色。
“是啊,现在开始丈量土地。告诉图安他们,不要推进的那么快,让他们保证所有白莲反贼祸害过的地方都是无主之地。”
“喏。”乔庸眼中闪出几分光芒,体会到这句话后面的残忍。
不过相比着陈惕和他对西沪的规划,些许的流血和死亡不过是完成伟业应有的牺牲。而且罪名让白莲反贼背了,他们刺史府不但得到实际的好处,更是得到了民心。所谓谋国谋民,莫过于此。
等到入秋的时候,整个西沪的反贼终于被赶了出去。至于黄果和李泽二人,都被安图擒了下来送到了西沪城中。除了平定下来并且往朝廷传好消息的西沪,整个大乾的局势这几个月下来却更加糜烂了。
靠着汇通商行送去的火枪物资,官军最开始在鲁州势如破竹,将那里的绿林和白莲反贼打的抱头乱窜。长江以北的局势就这样简单的被平定了,不过再往南打就不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扬州的南京城也有了大规模冶铁和制造火枪火炮的技术。周弢也开始站出来发声,虽然说他被周弘剃出皇家的族谱,但是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
而且相比着得位不正的周蠡,周弘无论是在法理上还是在士林间都能站得住脚。再加上一些失意文人想要拥护新主,从而一飞冲天,所以南北双方伴着轰鸣的火炮僵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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