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面的军营如同一望无际的林子，要不是早上升起的炊烟，谁也不会想到白色的雪包里藏了几十万大军。这已经是周弢在直隶城下呆的第四十天了，要不是有膏腴之地的扬州运来了成堆的粮食，怕是早就要兵变了。
如今的大营中，这些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也学会了猫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待在自己的营房中烤着火。配上瓦罐中烧滚的雪水，倒是悠闲的不得了。
就连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的周弢，也有了在营房中小玉点香的雅情。似乎毫不担心周弘即将来到直隶城上，和他对峙。
“夫人，少爷传来消息了。”兰儿捧着一封信，连忙喊了起来。
“这小子还记得直隶还有一处宅子啊，我还以为他把我都忘咯。”姜宁连忙拿过信件，顾不得上面的封蜡就撕开了。
看着上面独具一格的字体，姜宁似乎看到了陈惕在灯下提笔给自己写信。短短两页纸，字里行间却包含着对她的思念与关切之情。姜宁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染开了纸上的墨迹。
“兰儿，你先出去吧。”
“诶。”
姜宁等到兰儿出去，才把信封撕开。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打开自己的梳妆匣取出来一本书。比对着上面留下的暗号，姜宁明白了陈惕传信的原因。
看着房屋中的琉璃饰品，姜宁尽管不舍，但是还是要走的。只是她希望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东西还是如故的。
鸣笛拉闸的蒸汽机车停了下来，里面的要去往京城的人连忙下了车。姜宁看着九御之乘，心里对皇帝的固执有点惋惜。明明是一天之内就能赶到了路程，宫里为了皇帝的威仪，磨磨蹭蹭拖了半个月。
从晋州赶来的王泽源早就在直隶扎营了，陛下这个时候才开始出发。姜宁直起身来，看着远去的车队示意仆从上车。
“夫人，要走了。”
“嗯。”姜宁眼中有着几分不忍，又不得不为了一家人的安危离开了直隶。
“参见陛下！”直隶刺史齐伟和晋州刺史王泽源早就在城门口迎驾，两人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反贼如何？”
“回禀陛下，反贼已在城下驻守一月有余。然而天气酷寒，城墙也用冰层加厚，反贼只好驻扎营地。”齐伟弓着腰，简单的介绍了具体的情况。
“难道你们就没出城打一仗吗？”
“……回禀陛下，反贼人多势众……”
“好了，随我上城头去看看吧。”周弘表现出些许的不满，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
大大小小一行官员连忙跟上，看着城外的空地上升起的黑烟，知道周弢这是在等开春。
“齐大人，反贼的粮食怎么来的？这入冬封了河，他们难道用车马押送的？”张正也是知兵的人，轻易看出了周弢他们的弱点。
“首辅大人，卑职也派出斥候探查。发现反贼利用海运大批运送粮草，到了内河之后，直接用雪橇拉动。麾下也曾派人骚扰过，但是事倍功半，完全造成不了什么损失。”齐伟表现出几分为难，毕竟谁也没想到周弢直接从扬州打到直隶前。
“王爱卿，晋州兵可用否？”周弘感到有点气，想要让朝廷打出一点威风。
“回禀陛下，晋州儿郎枕戈以待，全凭陛下调遣。”
“好。给朕用兵，打出朝廷的威风来！”
“喏。”王泽源心中欢喜，连忙答应下来。
众人看着王泽源不顾大局就要出战的样子，顿时觉得此人鹰隼奸诈。但是陛下已经决定动武了，谁也不敢多劝。看着从城门鱼贯而出的骑兵，大家不由得对王泽源捏了一把汗。万一这第一仗打输了，朝廷就被动了。
听到直隶城门有动静，周弢顾不得怀里的温玉，连忙身着战甲出营。望着城头上的黄色龙旗，周弢知道皇帝来了。匆匆组织好的阵型与王泽源的骑兵方阵相望，两方相互看着，等待着主将的命令。
不过相比着晋州的士兵，周弢的军队明显散漫了许多。毕竟刚从温暖的大营里面跑出来，手里的刀兵冻得手都紫了。
“进攻！”
王泽源看到对面士卒不习惯北方的寒冬，立马下令进攻。来自于西北的矮脚马稳稳当当的踩在雪地中，想着前面的军阵冲了过去。
奔袭而来的骑兵卷起了地上的积雪，如同白浪拍岸，携带者无穷的气势。一路顺风顺水的扬州军队哪里见过如此声势，还未交手，胆气就泄了三分。
听着身后的战鼓声，士卒们不得不冲上前去，地上的积雪也被踩了结结实实的。未等一通战鼓擂完，双方就碰撞起来了。
在相互撕咬的军阵中，晋州的骑兵明显更占优势。仗着马的身高，骑兵们狠狠地劈开起来。打着打着，一名银甲小将就变成了军阵的前锋，冲破了扬州军。
那小将使得是雌雄双剑，左右开杀，将面前的敌人杀得是片甲不留。就算有什么漏网之鱼，身边的骑兵也会连忙处理掉，生怕银甲小将出了意外。
周弘在城头看着，分外简单的注意到了这名小将。看着此人在军阵中杀得几进几出，敌军在此人面前不堪一击，连忙问道齐伟。
“此将是谁，竟然如此厉害？”
“回禀陛下，银甲小将乃王刺史长子王羡。”
“好，虎父无犬子，果然出众！”周弘朕心大悦，记住了此子的名字。
一番厮杀之后，扬州军果然不敌晋州的骑兵。周弢不以为意，让人鸣金收兵。听着那些骑兵们欢呼的呐喊，周弢诡异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传王泽源父子觐见！”恭乐刺耳的太监声又吆喝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王泽源父子。
“哎呀，陛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多谢了！”王哲源眼带笑意，不漏痕迹的塞给恭乐一个银袋子。
恭乐笑的更加开心，耳语了几句，连忙带着他们父子走进屋中。
“臣王泽源（王羡）见过陛下！”
“平身平身！”周弘实在太高兴了，未等两人行完礼就让他们平身了。
“今日大败反贼，你二人该当首功。”
“臣不敢，都是拖陛下的福才能打败反贼。”
“哈哈哈，好好！”周弘看到两人不居功自傲，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恭乐，传旨！”
“喏。”
恭乐打开早就写好的圣旨，诵读了起来：“晋州刺史王泽源、其子王羡领军出战，大败敌军。晋王泽源黎侯为黎国公，封地千顷，食邑千户。
王羡身先士卒，勇武睿智，封为虎贲将军。”
“谢陛下恩赏！”
“朕看王羡年龄和朕的皇妹差不多大，不如朕替你们保个媒？”周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王羡，临时起了心思。
“多谢陛下厚恩。”王泽源父子自然满口答应，行礼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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