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两个消息传回来了。”乔庸看过两份信息,连忙跑去找陈惕汇报了。
“先说好的吧。”陈惕停下笔来,知道这两个消息肯定一好一坏。
“齐王周宜被王泽源劫持去了长安城,已经准备另立朝廷,年号恭献。另外吴王周弢也已经决定下月登基称皇,迁都洛阳,年号孝景。
不过周弘,也就是子知被强制带到了白马寺,两边都宣称自己是正统朝廷。”
“三分天下,周弢倒是占去五分。说说另一个坏消息吧!”陈惕点了点头,虽然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但是也高兴不起来。
“夫人带着卢姑娘来了……”
“这算什么坏消息?”陈惕摸了摸头,有点奇怪。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逃出京城的惠清公主和周弢的长子周楠,水玻璃传来的消息是他们坐热气球出来的,海航监说下午他们就到港口了。”乔庸带着几分凝重,毕竟这么一个火盆从天而降,自然让人猝不及防。
“怎么不早说!”陈惕刷的站了起来,手里的毛笔都被撇弯了。
“郡主拦着不让船上发消息,说什么可以学王家挟天子而令诸侯……”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陈惕将手里的毛笔甩了出去,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了点点墨迹。
乔庸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这件事郡主做的有大问题。自家的刺史大人又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留下了周弘的长子,这西沪的官员该听谁的。
本来已经到手的二分天下,霎时间去了一分半。而且西沪刚刚将绝大多数的士绅的土地都收回了所有权,又给民众分出去使用权。这下子皇子来了,怕是刚刚镇压下去的苗头又要乱起来了。
“传令温鸣,西沪各个县镇进入警戒,任何有异动的旧派士绅全部先斩后奏。另外,西沪城中一切如旧,没我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迎接皇室之人。各港口如旧,之前迎接的仪仗全部撤回。”
“喏。”乔庸接下命令,连忙赶去通讯室让通讯员发报。
看着地上躺着的毛笔,陈惕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冷处理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总比满城百姓听闻皇家来人而欢喜起来的场面要好。
捡起笔来,陈惕看了看上面的尘土也没了继续写的兴趣。理了一下袖口,带人去码头看看下午要到的惠清公主一行人。
一声长笛之后,一艘戒备森严的铁甲军舰驶进了港口。相比着铁甲给人的森严之感,冷冷清清的专用码头倒是让人觉得更添几分寒意。
姜宁踩着木板下了船,抬头望了望周围,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儿子为啥不来迎接自己。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毕竟到了西沪她也算是主人了,总不能在惠清公主面前表现出不自然。
这么一想,姜宁陡然发现场面如此冷清的原因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偌大的西沪在百姓眼中还是大乾周家的,一旦知道公主和皇子来了,那必然是要出事情的。
姜宁心中暗自埋怨,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后悔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惠清公主等人带到刺史府安顿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跟着姑姑下来的周楠还穿的很厚实,但是西沪的天气已经有点湿热了。尽管脸上留下了不少汗珠,但是周楠还是不敢脱去外衣。毕竟之前发烧之后又在船上有些晕船,那种感觉周楠是再也不愿意想起了。
看着身后的大铁船,周楠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坐它了。不,他要见到一艘就砸掉一艘。还没等他继续的瞎想,周娇拉着他的小手向前走了。
“参见公主殿下、郡主殿下、皇子。”好一通行礼,累得接人的小厮腰都要断了。不过想起了大人们的吩咐,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边上,等着姜宁发话。
“咱们现在走吧?”姜宁打起微笑,行礼让周娇和周楠上了第一辆车。
看着前面往前走的这辆车,姜宁是多希望现在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将那架马车砸扁。不过她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她心中只好希望惠清公主能够安分一点,不要在进城的路上惹下什么麻烦。
周娇倒是想要高喊一声向西沪的百姓宣示自己的到来,但是看了看马夫腰里别的一把短枪。周娇摸了摸怀里,还是忍了下来。
看着城中宽敞而干净的道路,周娇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自己现在无依无靠,只有大乾剩余的一些余晖维持着自己二人短暂的尊贵。
她只能希望这个未曾蒙面的西沪刺史能够是个忠君之人,使得她们姑侄二人能够有一丝复国的希望。但是码头的冷清已经让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等到她直接被马车拉到刺史府门口,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冷遇。
“西沪刺史陈惕见过公主殿下。”陈惕身后只跟着乔庸一人,算上身着甲胄侍立在刺史府门口的两名士兵才不过区区四人。
“刺史大人请起吧!”见到如此情形,周娇那敢让陈惕行完礼。看着威武不屈,毫无波动的两个守门士兵,她心里有点悲戚。
这是刚脱虎口,犹如狼穴。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到不像话的刺史,是打算怎么安排自己二人的。周娇还在思索的时候,没注意到周楠面上的怨气。
“大胆小官,我乃大乾皇子,你为何见了我不拜?”周楠兴许是将自己在船上半死不活的遭遇发泄到陈惕身上,毕竟这些船都是陈惕的,这么骂他也不会出现意外。
“是卑职的错,西沪刺史陈惕见过皇子殿下。”陈惕面不带丝毫怒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礼行的那叫一个庄重,找来礼部的老学究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惠清张张嘴,不知道如何办了。但是她知道了两件事,孺子不可教以及面前之人是大奸。此时要是放在寻常刺史身上,莫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毕竟大乾都不知道找谁了,谁还会顾及她们孤苦伶仃的姑侄二人。以前面之事,陈惕一定不是大忠,那就只能是大奸了。惠清闭了一下眼睛,知道自己二人活命是没问题的,但是生活可不仅仅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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