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达看到棋盘上局势突变,自己的大龙硬生生被斩成两段。没了兴致的司马达放下棋子,知道已经输了。
“济安,你说刺史大人如何?”司马达接过仆从递来的香茶,问了一句。
“只食火中栗子,不沾半分因果。”司徒济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
“济安兄此话在理,我看这刺史大人不但喜欢置身事外,还喜欢操纵他人,真是无愧于他早年佞陈的名号。”司空明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心中算着什么。
“这么说,我们此次不好完成族里所托了。”司马达故意藏拙,求教到其他两位。
“这倒不见得,说到底还是要看世伯下一步要干什么。”司徒济安一笑,将话题又再次引到了司马达的身上。
“是极,不过我看乔长史不见得有空注意到世伯。”
“明兄所言差矣,这西沪最不忙的就是刺史府了。”
“哦!”司徒、司空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司马达,等着他把自己挖的坑填上。
“西沪先遭民乱又受兵扰,经世流传的乡土传承遭受到致命的打击。不过这也无妨,历朝历代以来,百姓们逃出去又跑回来,该有的乡土宗祠,三老士绅还是少不了。
可是陈惕此人却有凝沙成石的法子,先以工代赈诱骗百姓修建城镇,然后又以砖房骗之。百姓本就目光短浅,善于计较眼前的三分薄利,怎会知道入了套子。那些有些小聪明的都跑了出去,但是怎不知兵祸胜于匪患。
再加以炙骑兵看守着西沪三司在内的各大世家,强制性的收回了所有的土地。族里面倒是有不少人想要进西沪城申诉,不过怕是认不清当今的局势。”
“这么说,仲博兄倒是对目前的局势有新看法?”司徒济安儒雅的笑了起来,等着司马达继续往下说。
“这倒没有,我这不出书屋的人,怎会知道外面的局势。”司马达岂会上当,绕过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讲。
“各地镇官三年一轮,压力大到惊人,反而是几个新建立的市倒是轻松不少。至于刺史府,除了每天规划建设和商议外面的局势,怕是轻松的很。”
“这一点仲博兄说错了,刺史府反而是最忙的。”司空明收起几枚棋子,又重新下了几手。
“我前几年去过哈拉巴,那里完全是一个和西沪不一样的地方。本来波斯人就对土地没什么归属感,所以整个亚布平原任由陈惕规划。
想来这件事后,西沪也会开始完全按照刺史大人的想法建设。我们要是不赶快找到方法,怕是又跟先祖一样被赶出来了。”
三人熄灭了争胜之心,都挂念到拥立周楠称帝一事。一旦这件事被陈惕度过,这西沪再也没有挡到他的半分阻力了。就连势力仍在的三司,也不过是冢中枯骨守门之犬罢了。
眼看着就要收麦子了,西沪城里却忙的鸡飞狗跳。乔庸派人守着惠清公主,将她安置在另一处宅子里。毕竟在他看来,周娇的价值远比周楠大得多。
“乔长史,你让我出去,我带周楠走。我带他走!”周娇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倚靠在椅子旁无依无靠。
“公主殿下,既然您已经到了西沪,自然有始有终。如果现在您就想要带走周楠,无论是皇子殿下还是您都会死于非命。
刺史府和伏完他们也都不会放您走的,经此一事,想必您也清楚了天下间的局势。鹿在荒野,众人逐之。您现在要考虑到的不是如何带走周楠,而是好好考虑下后半生怎么过。
这件事尘埃落定,我家主公就要大婚了。”乔庸没头没脑的留下一句,转身离开了周娇的视线。
……
“母后,我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儒雅威武,顶天立地的男人。”
“哈哈哈,哀家的娇儿要找郎君,满天下的好郎君都任由你选,好不好!”
“人家……人家不要!”
看着自己的女儿埋在自己怀里掩饰着羞意,皇后笑了起来。
周娇听着屋外的蝉鸣,闭着眼睛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蝉鸣伴着盛大的场面将一个小小的孩童送了过去,无边的欢呼如同爆发的火山,热烈而凶猛。感受着万人朝贺的声音,生于皇家的周楠知道这是什么——权势。
昔日他也见过自己的父皇拥有着这般无敌的权势,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如今他也有了,而且他现在的年龄比他父皇还小。不过沉醉在其中的周楠并不清楚,这般权势不过是旧日的窗户纸。只要有人愿意捅一捅,自然会烂。
但是伏完不知道的是,陈惕根本就不准备弄破窗户纸,他是要把整个房子都给推到。至于那层微不足道的窗户纸,陈惕根本毫不关心。
当整个城市为这场庆典而添砖加瓦时,来自哈拉巴收粮的商人终于来了。在各各镇口敲锣打鼓的人喊了起来,留在家里的妇孺立马跑过去听。
“一石粮食两枚银元,五天之内的每石加三枚铜元。”
“娘,三枚铜元多少啊!”孩童们对于银钱没有概念,拉着母亲问了起来。
“三枚铜元可是三十文钱嘞,狗剩,去城里把你爹叫回来。过了这个点,就没这三枚铜元了。”女人连忙把自己大儿子喊过来,让他赶紧到城里喊自己的丈夫。至于她更是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回家拿镰刀去了。
下午的时候,不时有小孩子钻进了城里的人群里。守城的士兵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看着人群里的热闹笑了起来。
“狗剩,干嘛呢?”
“三叔,村里,镇子里来收粮食的了。人家说五天之内收的粮食每石多给三枚铜元,我娘让我喊我爹回去收粮食呢。”
“三叔,你干嘛去啊!”
“收粮食去。”三叔顾不得狗剩,更别说劳什子的登基大典。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撒开脚丫子飞奔出去。
庄稼人善于计较粮食,过了这个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攒到钱去买牛马了。要是慢了,说不定明年的粮食都种不了多少。
三叔如同一头跳进悬崖的领头羊,呼啦啦的带着身后的人跑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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