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无烨也明白,赢无虔不想再说下去了,才装醉的。
本就没有喝几杯,却感觉像是喝了很多一般。
才开始说的正常,到后边却一反常态的说了些心里话,听着他也很不是滋味。
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连手足也要相残。
尽管有些似是而非,却也很真实,反倒是最真挚的话了。
此外,从反应上看,赢无虔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至少证明,背后的谋划者不是他。
除了劝阻秦皇外,他心中一直担心背后的谋划者,正是当今的太子赢无虔。
因此,他也想来试探赢无虔的态度。
可没想到,赢无虔并没有过多的掩饰,也没有过分的推脱解释。
谁都知道,就算是羌槐造反,也不可能直接做皇帝。
唯一的解释,则可能在于羌槐已经有了皇子做内应。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是赢无泽?
这很有可能,但赢无烨却更愿意相信他是赢无虔。
这,是他的直觉。
……
驻扎在南岭乔的大军,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主帅,作为中军两万人的羌槐,已经到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将校,足足有七八十人。
个个雄壮威猛,威风凛凛,器宇不凡。
西军占据的地方,除了陇右,羌槐还不断的夺取了北方的河套地方。
将这里的大片牧场,收归大秦,使得西军在肉食上得到了补充。
西军将士,个个雄壮,将校更是万里挑一的熊羆之士。
“大将军”先锋诸将一一过来见礼,分立两侧。
羌槐一路走过,直入帅帐,进入大营的帅椅中坐下。
诸大将纷纷走进来,成夏紧跟其右。
而余下将校,则留在大营之外。
“参见大将军”诸军将士下拜,齐齐跪下半膝。
“诸将免礼!”
羌槐站起身,对着东方一辑道:“承陛下恩泽,今日本将军有幸领命平叛……”
恭敬之词,多有对皇帝的恭维。
以及,皇帝给他这次机会的隆恩厚重。
话锋突转道“本想一路东来,并无承皇帝之命,并无不妥”
“可昨日,在大军行进路上,本将竟然遭到了刺杀”
“因此,在此时此刻,大军接受皇帝陛下的践行之前,本将军需要先清理门户”
说到这里,成夏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西行没有多久,长安的麦还没有黄,他便又随着大军东来。
老实说,他并没有融入到整个西军的圈子。
只是作为参军,尽着应尽的责任。
“来人,动手”羌槐一挥手,一大批黑甲秦军便冲了进来。
帐中大将,尽皆无事,将校却被带走许多。
将甲士退下,成夏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疑惑。
“请吧!成参军”羌槐这时突的对成夏道,吓得成夏一个激灵。
“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带着疑惑,两个甲士走了进来。
“我……”
“羌槐你想造反,是不是?你竟然想造反?”
成夏瞬间明白了,这很可能是一场谋反的前奏。处于底层的一些将校,很可能是没有归顺的人。
而帐中大将,都已经是羌槐心腹了。
有一个牙门将军付磊,算是平日里最忠心于朝廷的人,方才也被拉走。
“羌槐你这老儿,你怎敢如此,就不怕……”
“本将军可以告诉你,本将军不是反叛,而是靖难……”
靖难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清君侧,除小人。
本来,它的含义指的是皇帝身边有奸险小人,臣子有义务攘除奸邪。
但在这里,却被羌槐当做了一种借口。
“当今陛下,春秋高而法度失察,专权而狠戾无常……已经不适合为皇帝。羌槐所做,不过是顺应天意,拨乱反正”
羌槐毫不掩饰,脸色也如同往常一般冷漠严肃。
仿佛,往日那个镇守西陲的大英雄,一直站在这里一般。
“不,你这是反叛,是反叛!”
成夏挣扎着,却没有挣脱。
他始终,只是一介平民文士,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力。
尽管被突然的变故气的发抖,但终究是无可奈何。
“你不得好死,必会……”
……
一番清理,大将几乎没有变,将校却少了近三分之一。
所有没有归顺,也或者没有表态的,全部被抓了起来。
许多反抗的,或者抗争的,都被直接格杀了。
南岭乔大营,突然出现了一批披头散发的军士,他们穿着的只有一层胸前的挡甲,没有护膝与护臂。
拿着的兵器,则是背部一把长弓,手中一把短剑。
他们,有一个世代都爬不起身子来的名字……凉奴。
“逆贼!你……”
“我劝你还是少骂几句,免得到时候没了力气”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成夏的耳边响起。
成夏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凉……凉奴?”
“在你们眼里,我们确实是……凉奴!”
“可有谁人知道,我们却曾经是秦人,一群固然有些过错却用世代镇守西陲来忠心皇帝陛下的……秦国罪犯!”
这个人,身份不一般,高大魁梧显得孔武有力。
“陛下,却并没有感激,反而像戎狄一样驱赶对待我们……。只因为,我们身上,留着罪恶的血脉。我们的祖上,曾经是秦国的罪人?”
“这……”
“羌槐很大方,将我们收为已用,作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羌槐在西陲排除异己,整合势力,‘穷凶极恶’的凉奴一直是他真正的急先锋。
“很意外?”那人看着成夏。
“这些年,凉奴不是一直复起么?你们与他是敌人,羌槐怎会……?”
“养寇自重这个词,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人诡异的一笑,各种成分都包含在其中。
有仇恨、有癫狂、有苦涩、也有无奈,似乎是,一直都在挣扎着什么。
他那眼神里,除了冷漠和嗜血,还含有深深地恨意。
“那你为什么……”
“不要试图说服我,否则,最先死的会是你”成夏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被那人用短剑抵着脖子。
鲜血,已经流出来了,那人却没有往回收的意思。
直到发现成夏不再说什么,那人收回剑来,舔了舔血,放回剑鞘中。
“你很幸运,你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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