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国之间,甚至是官府等,都对士子有所优待。
不杀士人,近乎成了一条隐形的规矩,哪怕是他再怎么放肆,也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为何,是你看守我?”月色深了,自他脖子受伤已经过去很久。
这个人近乎是不会说话一般,木讷的站在帐篷外。
成夏挪动身子,想要动一动,这动静这人并没有管。
随着他,任他挪动。
甚至,连枷锁也没有,成夏的身体随时都可以动。
“羌槐叛乱,一定又会以你们作为掩护吧!明日的柳桥会,践行之机会有一群不知哪里出来的一大批凉奴,杀掉皇帝陛下”
成夏可以想象,羌槐的计谋会是怎样的。
早先,他会以柳桥会突然暴起,杀掉皇帝陛下,再进入长安拿下京营与卫尉掌控整个长安。
到时候,拥立新君想必他也早就计划好了。
只要够快够果决,一切的一切甚至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计划出现意外,整个西军十万将士,也能攻下长安。
也许过程会复杂些,但长安必定会陷落,大秦也将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还是想想长安城破,你又如何在这场斗争中,能够保的住你的所有”
身份、地位、还有权力,也许安全上不存在问题。
“章台宫之乱,我的父亲便是这般”
站错了队伍,他由一个堂堂正正的秦人,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凉奴。
“不好意思,竟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无所谓了!”这人满不在乎。
……
共掣之父,叫做共安,曾经是赢姜身边的侍卫,曾经亲眼见证整个章台宫之乱的过程。
并且,还知道一件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
昔日赢姜,禅让赢华,一直并非作假。
但是,赢华对于卫公勉之法的支持,却又是世家们心头的一根刺。
尽管,在孝帝时期的他们元气大伤,已经衰落的不行。
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屈服了。
他们的影响力,在大秦的西陲陈仓等地依旧很巨大。
眼见着秦皇坚持卫公勉之法,这些世家不得不铤而走险,走上对抗的道路。
这时候,有一个人却站了出来,整合起所有世家的力量,明目张胆的发动叛乱。
他,便是赢姜。
原来,赢华与赢姜已经商量好了,他们要主动的让世家跳出来。
于是,赢姜便主动联系世家,引得他们造反。
作为这件事的见证者,共安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
甚至,为两人搭桥牵线。
没想到的是,章台宫之乱彻底的平定了世家的动乱,秦皇赢华也直截了当的杀了赢姜。
他们的子嗣,也都作为罪人被流放。
赢不简之所以安然无事,多半是赢华心中的一丝愧疚在作怪。
但,他从来没有告诉世人,他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兄长赢姜,到底为他付出了什么。
他狠辣,他自私……,这便是秦皇赢华。
……
“原来,你的事情,也这般离奇!”
成夏感叹共挚的命运同时,也为秦皇所感慨。
他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件叛乱之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自小便有的忠君爱国,让他并没有怀疑秦皇的对错。
作为一个皇帝,所有东西都必须是对的。而作为一个臣子,也必须相信所有皇帝的决策都是对的,这便是三纲五常的‘君君臣臣’。
他看着共挚,发现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共挚总是带着回味。
心中,也冒起了另一种想法。
“你父亲,有过后悔吗?后悔为了大秦,为了……”
“我最恨的便是这个”共挚睁开眼睛,看着前方茫茫的天地。
月明星稀,今夜有些乌云,或许明日会有雨。
那月亮,光晕中也带着些许血色,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他,竟然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后悔!”
欲得万民之幸福,必经生死罹难之痛苦。
这是共安临死前,告诉共掣的一句话。
秦皇并没有杀共安,却将他作为罪犯而流放。
流放中的共安,告诉共掣,他们所做也不过为了百姓永久的幸福。
世家过后,新政更加贯彻,西陲到函谷关,百姓完完全全的变了模样。
这些默默为帝国牺牲的人儿,并没有白流血。
“他不知道,在流放之中,我共家经历了多少血与泪”
共家上下,如今已经只剩下共掣了。
三十余岁,已经沧桑如老人。
神情冷漠,似乎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冰。
若非他依旧是容貌未改,成夏或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是,万万千千的家庭,却得了新政的幸福”成夏补充到。
共掣默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本来我在凉奴中间,已经做到了一个偏将,可以领着三千余人马”
“羌槐听说了我父亲的事,便不敢再信任我了,他觉得我是他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所以,我便来了这里,来做一个看管你的人”
他没有再提起刚刚的事,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漠,但成夏却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怨气。
“这么说来,是华仲的幸运了”他行了一辑,共掣没有管他。
转过身去,如同之前那般看管着他。
闭着眼睛,耳朵竖起来的很高,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共共掣你可想过,你全家人的血泪,也许会白流?”
“你父亲的期待,以及他的牺牲,或会变得一文不值?”
成夏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近前,向他说道。
共掣神情依旧,不为所动。
他清楚记得,共掣曾经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挟他不要做一些无用的事情,否则便会杀了他。
尽管士人地位很高,可对于共掣这种亡命之徒,无家小也无亲故,杀他也并非不可能。
生死名声,对这个人已经不重要。
“你不怕死?”停了几息,共掣才问到。
不过,这次却没有了短剑架在脖子上。
那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的清晰明澈。
那般的动人悦耳,仿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生命。
“没有人敢在这数十万人马当中,全身而退”
“也许,反抗的结局,就像是丢在河流的一枚沙砾,荡不起一丝波澜,你也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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