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多情剑 > 第十九章 若欺暗室有人收
    言覃见她上勾,得逞不过唾手之间,心下大喜,不动声色的道:“姑娘若有兴趣,等用餐之后,在下带你前往。不过有言在先,姑娘要是瞧见喜爱之物,挑一两件,在下还能勉为其难,若是挑上四五件,那可要肉疼了。”

    言下之意,却是在说,你挑一两件,无有所谓,挑上四五件,也能接受。

    倾城嫣然道:“难得言师兄如此大方,肯忍痛割爱,就是一个陷阱,姑娘也得跳上一跳。”

    言覃干笑道:“别说山庄固若金汤,就有危险,在下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姑娘毫发无损。”

    一会饭菜上来,言覃问道:“师娘呢?待弟子前去叫唤。”

    谭明月唤住道:“不用了,她说庙里有个法会,要下午才回。”

    马老头道:“既然人都齐了,还等什么?”舀了一碗鱼汤。

    汤色鲜艳如血,只见他喉结上下滑动,一大碗汤,也不换气,鲸吞而尽。

    倾城眼巴巴的望着他道:“味道怎样?”

    马老汉讪讪的道:“喝的太快了,待我再尝尝。”又舀了一碗。

    倒城白了一眼道:“还是我自个来,等你尝出味,可别点滴不剩。”

    她先给韩询舀了一碗道:“你也喝点。”再给自己盛了一碗,对谭明月道:“你们也别客气。”在外人看来,俨然她才是主人。

    言覃夹了一个鱼头,放在倾城碗里道:“这金鲤的精华,全在鱼头上面,姑娘尝尝。”

    倾城嫣然道:“谢言师兄。”伸筷将剩下一个鱼头夹断。

    言覃满拟她要投桃报李,夹给自己,最不济也得夹给主人,以示尊敬,谁知人家放在韩询碗里道:“人家说这鱼头系精华所在,你也试下。”

    言覃妒火中烧,阴声说道:“还没请教兄台师承?武林各大帮派的名宿,和家师与师祖都多有交情,在下少声问好,那可太过失礼了。”

    他心中盘算:“你要是那家名门大派,前辈高人的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口气说不得只好先咽一咽。”

    韩询那晓人家的弯弯肠子,直承道:“以前在家之时,曾跟着护院师傅,学过一些拳脚,却算不上师承。”

    他自离家以来,混迹江湖,知悉与朝廷之间,互不待见,是以将府里的护卫说成护院,倒非有意隐瞒。

    言覃与师傅交换一个眼神,谭明月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来,别客气,都吃了。”给张辛苦盛了一碗鱼汤道:“师弟也尝下寒潭中金鲤的味道,你来山庄快一个月,我俩守了七个三天三夜,才钓得这两尾。”

    张辛苦记挂着那匹‘驳忽雷’,心不在焉应了声,喝了一匙,却是食不知味。

    韩询尝了一口,汤色鲜红如血,汤中也带着一股腥味,然而入嘴之后,化作一股清香。

    他挑了一颗鱼眼吮吸,清香之感更浓,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马老汉夹过一尾鱼身道:“你们吃头,那老汉只有吃尾了。”

    言覃见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一条,又要去夹另一条,抢先一步,将剩下的一尾夹住。

    马老汉突然道:“剩下的你是准备孝敬师父?还是打算敬奉师叔?依着老汉看来,无论给谁,都难免厚此薄彼。”

    言覃经他提示,顿觉深为为然。他心中犹豫,手上不禁一顿,便这间隙,仅存的一尾,又被人家夹了过去。

    马老汉道:“为了不使你为难,老汉勉为其难,可非贪得无厌。”

    言覃若不是身为主人,又佳人在旁,依着平日性子,早已掀翻桌子。

    谭明月在桌底下拉过言覃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为师自有对策。”

    言覃耐着性子,等众人吃完。他五个人加起来的份量,都不及马老汉一个人的十之二三,其胃口之大,简直生平仅见。

    丫鬟收拾碗筷,奉上香茗。

    谭明月向韩询道:“公子觉得这金鲤如何?”

    韩询叹道:“在庄主家食过之后,以后怕是除却金鲤不是鱼了。”

    谭明月面有得色的道:“天下之大,不乏奇禽异兽,味道鲜美者大有所在,单就鱼类而言,不是老夫夸口,我这寒潭中的金鲤,可谓无出其右。”

    韩询客套道:“承蒙馆主盛情款待,让在下大快朵颐,幸何如之。”

    谭明月道:“公子若有闲暇,不妨钓上几尾,捎给父母师长,也好尝个鲜。”

    韩询道:“就怕长途运输,难以存活?”

    谭明月道:“这节无须担心,只要用寒潭中的水将养着,老夫往年运往崆峒,即便千里之遥,抵达之时,仍然鲜活如初。”

    韩询道:“得庄主慷慨,家父正有痼疾,那在下便去碰碰运气,但愿老天垂怜,钓得几尾。”

    谭明月道:“难得公子有此孝心,所谓人有善念,天必佑之。”

    倾城道:“马老头,你们先去垂钓,待姑娘观赏过言师兄的奇珍异玩后,再来汇合。”

    韩询心觉不妥,待要嘱咐小心,可当着主人的面,未免过于已甚,只能眼巴巴的目送两人而去。

    倾城跟着言覃出厅左折,穿去一座月牙洞门,里面是个院子,绿树成荫,林下石子铺成甬路,两旁种着植被,一些应季花卉,正开得烂漫。

    尽头是一栋红楼,言覃推门而入,引着倾城穿过花厅,从屏风后面进去,左侧是一间书房。

    正中摆着一张书案,一方宝砚,两排笔悬上挂着各种型号的毛笔,玉石镇尺压着的宣纸上面,抄着一段《大学》,笔迹隽秀,却也颇见功力。

    三面陈着书架,除了正面列着书籍,其余两旁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玩物。

    言覃从抽屉中取出一段香枝,似草非木。

    倾城好奇的道:“这是什么?”

    言覃答道:“此乃北疆的‘香血草’,可定魂提神,对修炼大有禆益。这可是掌教赏赐给家师,家师分给我两枝,平时一直没舍得用。”用火石点燃,插在香炉中。

    那香枝遍体通红如血,烟丝也如血雾一般,却是散而不消。

    不一会功夫,整个书房,便笼罩在一片淡红的云雾中。

    倾城只觉气息的运行,果然欢畅许多,不禁又吸了几口,渐渐察觉不妥,欢畅之余,全身的血液,也随之燥热起来,小腹间有若点燃了一团火。

    她暗一提气,不禁大吃一惊,体内的真气,被那股燥热一燎,好似冰雪遇上烈阳,快速的消散。

    倾城用手作扇,搧了几下,不动声色的道:“好热啦。言师兄讨杯水喝。”

    言覃倒了一杯冷水道:“姑娘说讨,可显得我这主人招待不周了。这也是那寒潭中的水,清洌甘甜,烧开反而坏了味道。”

    倾城接过喝了两口,递给他道:“果然好味道。言师兄也喝点了。”见他意态踌躇,紧接着道:“这才刚刚交往,言师兄就嫌弃人家,以后可让如何相处?”

    言覃作为风月场中的老手,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过一饮而尽道:“非是在下见嫌,只恐唐突姑娘而已。别说姑娘喝剩的水,就是姑娘的口水,在下也甘之如饴。”最后两句话,说的不止骨露,更是肉麻。

    倾城腼然一笑道:“言师兄一表人才,又是不赀之躯,姑娘怎敢高攀。”

    言覃放下茶杯,顺势握住她双手道:“不瞒姑娘,在下自打第一眼见到你,就在心底发下重誓,这辈子非你不娶。”

    倾城也不挣扎,笑兮兮的道:“所以言师兄就点了一枝药香?还恕姑娘好奇,究竟是何药?”

    言覃叹道:“既然姑娘已经知晓,那在下便坦诚相见。那香产自天竺,名叫‘迷离枝’,人若吸了,欲火升腾,功力暂消,非阴阳相合,无以为解。”

    倾城淡淡的道:“不然呢?”

    言覃道:“据说一个对时之内,没能交配,便会欲火焚身,血管爆裂。”

    倾城冷笑道:“言师兄果然人面兽心。”

    言覃不期她突然反面,脸色一僵,道:“这也是在下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方才出此下策。”举起右手道:“言覃对天发誓,此生要是有负姑娘,但叫天打雷劈。”

    语音刚落,只觉鼻孔中涌出一股温热,用手摸来一看,沾满了血。接着七窍之中,尽皆流血不止。

    倾城退开两步,冷眼望着言覃,道:“不瞒言师兄,姑娘礼尚往来,也在水里下了点毒。老天瞎眼,收拾不了你,只有我亲自动手了。”

    言覃直吓得魄消魂散,望眼朦胧,待要出声哀求,喉咙里血涌如泉,竟是发不出声来。

    只见他有如溺水之人,双手乱抓乱舞,挥得一阵,血流慢慢止住,倒在血泊中,渐渐一动不动。整个人干瘪瘪的,看着瘦了一圈。

    倾城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在言覃怀里摸索,没有找着解药,翻遍书房,亦也一无所获。

    只得胡乱在书架上面,顺了几件物品,揣在怀里出门而去,好在有瀑布遥相指引,倒也无须询人问路。

    沿途撞见武馆中的弟子,倾城将沾了血渍的手,缩在衣袖里面。

    大部份弟子虽然不识,可经众口相传,俱知大师兄带回一位绝世佳人,一个个恭敬有加,谁敢盘问?

    倾城行了一程,身体的燥热愈烈。她虽是云英之身,脑中也不时出现旖旎的幻觉,正自难耐。

    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一匹银练,倒挂而下,倾入下方的水潭中。

    谭明月与张辛苦两人,围在潭边俯身张望,却不见韩询,连马老汉也没有踪影。

    倾城心头一跳,急奔过去,虽然水声轰鸣,可以张辛苦的修为,仍旧难逃耳听,霍然转过身来。

    倾城急道:“他们人呢?”

    张辛苦唏嘘道:“都怪我师兄弟疏忽,潭边湿滑,忘了提醒,那位老伯不慎失足,小兄弟援手之际,一同掉入潭里。”

    倾城眼前一黑,脑中天旋地转,强打精神站稳,近身探望,只见寒潭方圆二丈左右,瀑布注入其中,足有十来丈高。

    下面漆黑一团,既不见底,也不见溢,显然水潭深处,另有通泄。

    谭明月皱眉道:“覃儿呢?”心想:“亏这孩子自诩风流,连带进房里都失了手,这下可不打脸。”

    倾城悔恨交加,泪流满面,喃喃道:“都怨我贪玩,连累你遭人毒害。”

    与韩询相识的一幕幕场景,在她脑海中画卷一般展开,嘻笑戏谑之间,不觉芳心早系。

    张辛苦沉声道:“姑娘无凭无据,就说遭人毒害,岂非指控我师兄弟为杀人凶手?我俩虽然不才,在武林中还略有微名,姑娘如此诬陷,可让人难以蒙受。”

    倾城破口大骂道:“两个老匹夫,一个见马起意,一个助徒为虐,沆瀣一气,以为瞒得了姑娘?但使姑娘有口气在,定让你崆峒一派,在武林中除名方休。”

    谭明月阴声道:“姑娘好大的口气,敢让我崆峒除名?老夫倒要请教一二,看看究竟有何本领?”

    倾城冷笑道:“急着杀人灭口么?姑娘一命换一命,却也不算太亏。”

    谭明月厉声道:“你把覃儿怎么了?”他五代单传,到他这里,不仅没能开枝散叶,眼看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私生子,可谓珍逾性命。

    倾城咬牙切齿的道:“那狗东西以为点枝香药,就能让姑娘就范。既然他想牧丹花下死,自是成全他做个风流鬼了。”

    谭明月须发倒竖,怒发如狂,喝道:“贱人,找死。”一掌劈去。

    倾城功力虽然消散,可身手仍健,脚下不动,拧腰一摆,堪堪避过。

    谭明月一击不中,跟着又是一掌,有如疾风暴雨,一招快过一招,眨眼间连续攻了七招。

    倾城站着不动,凭着腰肢前后左右的摆动,一一化解开来。

    张辛苦失声道:“‘杨柳枝’。”

    谭明月盛怒之下,理智尽失,只顾着抢攻,并未留意其它。

    他经师弟喊出,立即停住道:“原来是‘射日山庄’的传人,怪不得如此狂妄。”

    倾城冷笑道:“你俩既然识破姑娘的来历,那是更加留手不得。”

    张辛苦道:“九大门派和奇门三庄同气连枝,虽说随着魔教的覆灭分崩离析,可当年联手抗敌的情谊仍在。张某保证,只要姑娘肯屈尊留在山庄,老夫保证你毫发无损。”

    谭明月怒道:“师弟难道准备供着好吃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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