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是灯吧？天亮了吗？”
躺在沙发上不愿动弹的木旦，依稀透过散落进眼皮缝隙那扎眼的光，读懂了其中含义。
他半睁起右眼，入眼的景象是无端炸毛的阿姆，一副跃跃欲试却畏首畏尾的样子。
“小调皮你又怎么了？”木旦喃喃自语。
“小调皮……又怎么了……”
这一声音不是木旦的回声，显然也不可能是阿姆成精了。听起来，有些像是早已经消失在现代人视野里的CD机，把木旦说的，重新录放了一遍。
沙哑却柔和平滑。
木旦被吓得汗毛直立，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来。
“谁？鬼？”
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木旦，很遗憾，也没有看到在他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无数种可能，但面前伏在地上、未着寸缕的小女孩，着实带给他比起鬼来，更大的惊吓。
“嘶……你是谁？”木旦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从紧张的情绪里剥离出来。
“你是谁……”
地上的小女孩一如先前那般重复着他的话。
虽然仍被复杂的情绪包围着，但不知为何，木旦居然笑了。
首先，甭管女孩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在初春的日子里光着身子肯定很冷吧？
于是乎，木旦从沙发边角挪了下去，飞快跑回了卧室，留下客厅里的一人一猫，互相干瞪着眼。
在打开衣柜前，木旦还犹豫了一会儿，屏息后默默催动好几遍『静心术』，才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猛地拉开了柜门。
还好没在里面……
拿出一件厚棉衣，重新回到客厅，发现两货还在不断挑衅着对方。
女孩嘴里咿咿呀呀地模仿着猫语和刚学会的‘小调皮与鬼’，直到木旦把棉衣裹在她身上，才扭过头，睁着一双乌黑溜秋的大眼睛凝视着木旦。
“喵冷。”女孩突然对木旦说出句莫名奇妙的话。
“？？？”
木旦绞尽脑汁，试图翻译女孩说的，灵光乍现:“不冷……你是想要说暖和吗？”
女孩歪着头，显然听不明白木旦说的意思，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先不管交流的事情了，把女孩从地上弄起来吧。
木旦刚想开口问‘你会走吗？’，随即就被自己否决。他尝试把这个八九岁年纪的女孩抱起来，但女孩就像扎根在了地上，无论木旦怎么用力，她都纹丝不动，只是直勾勾地望着。
“我的天，你是练过千斤坠吗？还是块铁做的呀？”
无计可施的木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寻找起昨天被他遗忘的，那只装在试管里的液体金属。
约摸十分钟以后，他才在沙发下发现了试管支离破碎的残骸，而里面的东西，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应该不是挥发掉了吧？”木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洪峰打个电话，询问金属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当他拿起手机，发现已经逐渐脱离恐惧的阿姆，正向着食盆走去，女孩也跟在它的后头，踉踉跄跄地爬行着……
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女孩就彻底学会了爬的技巧，此刻，正欢快的在桌底下、客厅里、主卧次卧、书房四脚飞奔着，虽然……脸上依旧冷漠。
木旦琢磨不透女孩的真正来历，可唯一能作为解释的，就是她和液体金属之间，有分不开联系。
而且，从木旦刚见到女孩时，她的各方面反应，仿佛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但她所展现出的超强模仿能力，又远远大于正常的新生儿。让人不由联想到科幻电影里，那些具备自主学习意识的仿人类机器人。
“你是机器人吗？”木旦看着身披棉衣外套，满地乱爬的女孩，自问自答道，“应该是的吧。”
女孩小小的躯干里似乎装着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上午的时间都没停下来过，木旦除了心里暗呼666以后，倒没觉得有什么困扰。
反而是一向嗜睡的卓阿姆，瞪着大眼，生怕连沙发这最后一块领地都被侵犯。
人是铁，饭是钢，不知女孩味道怎么样……
呸呸呸！
木旦打开冰箱，朝里面看了一下，又合上，大概决定了今天中餐和晚餐的菜谱。
出发去超市。
为了日常起居的便利，木旦当初足足花了两周的时间，研究魔都各个楼盘的周边配套。热衷于自己做饭的木旦，最后选择了下楼就是大型连锁商超沃尼玛的‘天府花园’小区。
甚至为了采购省钱，木旦还特意加了楼下阿姨们组建的微信群，好处是每天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特价消息，坏处是阿姨们确实过于热情，时不时就会关心一下晚辈的婚姻大事。
直到某天，8楼的李婶说是要给木旦介绍个对象。木旦想了一下，就在群里发了段:
“我离过婚，房子是租的，不是魔都本地人。”
从那以后，群里就很少有人和木旦互动了……
『群内消息（来自李婶）
姐妹们，今日份特价消息:绿树牌卷纸8.66元，三宝牌矿泉水6L4桶39.99（中午12点恢复原价)，新鲜牛腱子肉八到九折，车厘子、西瓜折扣未知（反季节水果不建议购买)。
以上』
今天有腱子肉打折吗？那就多做一个酱牛肉吧。
买完菜以后，木旦朝着从未去过的服装区走去。
他拿起一套红白相间的休闲装，脑海里模拟着女孩大概的身高和体重。
“先生您好，您是在给女儿挑衣服吗？您左手边这件雪纺裙是我们店刚到的新款，您如果有会员的话，还能给您打九折优惠。”
“我还没结婚。”
导购员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说:“好的，看来是送亲戚朋友的礼物。您方便说一下女孩子的身高和年龄是多少吗？我给您拿几款样品给您对比一下。”
“年龄啊，不太清楚，还在地上爬呢……”
导购员:“……那裙子确实不太合适，这边建议您去里面的三岁以下幼儿区。”
“可是她应该有一米三。”
“没关系，我们也有大码童装……额，您刚才说的是还只会爬的女孩子，身高有一米三吗？”
导购员仿佛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心想着木旦八成又是个‘我先看看’的观光客。
但看木旦一脸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恶意揣测别人也是不正确的，可能是那位女孩子有某方面的疾病呢？
“那个……女士？”木旦举着一件羽绒外套，想要问问有没有码数更大的，却发现导购员双目无神，也不知在脑补些什么。
“啊！”导购员突然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安慰起木旦:“这位先生你也不要太伤心，毕竟现在的医疗技术还是很先进的。”
木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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