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
阿姆刚听到门外传来动静便一路小跑,顶着迷醉的双眼在行李箱旁嗅来嗅去。
“喵喵喵?”
猫主子显然对没有带回自己的食物产生了不满,猫语大意是:当初说好我吃肉你舔油,现在好了,肉也不给我,油也不给我,你是想饿死本宝宝吗?
突然,阿姆瞧见了木旦手里拿提着一袋宝贝,麻溜地来到铲屎官大腿边蹭来蹭去,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东西你可吃不了,别眼馋了。”
木旦处理完洪家的事情以后,翻来覆去躺在酒店的床上始终也睡不着,于是打电话嘱托了几句,就让瑞伯给代购了趟最近的航班,连夜赶回魔都。
虽然在飞机和车上小憩过,但他现在仍旧困得眼皮打颤,只想着赶紧洗个五十度的热水澡后,钻进被窝里。
随意把带回来的特产放在桌上以后,木旦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跑进了浴室间,留下阿姆一猫,垂涎欲滴地望着曾经触手可及的美味。
『轻轻一跃,失败。』
『纵身一跃,失败。』
『助跑五米后臀部发力,机械能传导至后肢,浮空背越式,失败!』
阿姆决定动脑子了。
它环顾四周,很快的打定了主意。首先推来一块最厚的猫抓板,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凳子从餐桌底下挪了出来,整个过程几乎消耗了它囤积半个月的能量。
地面→猫爪板→三脚椅→终点:餐桌
抵达高处后,阿姆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着桌底下尽收眼中的美景,除了发自肺腑的唏嘘,更是暗下决心:
“吃完这顿,劳资一定要减肥!”
餐桌上,摆着个玻璃制的插花瓶子,每周都会有保洁人员定期过来更换样式不同的花卉植物,这也家里难得的玻璃摆件之一。
从潭州带回的特产,与装着那管特殊金属的黑箱子一同放在了桌上。
卓阿姆对黑箱子并不感兴趣。
它从出生以来就讨厌黑又硬的东西。像木旦的那台电脑显示器和机箱,还有挂在墙壁上从来没见使用过的电视机,对于它来说既没有观赏价值,还啃不动……
橙黄外壳的礼品袋被竖直放着,为了看清里面,阿姆几乎是整个猫挂在上面。它一嘴叼起最顶上的一大袋『老潭州臭豆腐』,看不懂字,但并不妨碍品尝食物的口感。凭借多年习得的撕袋大法,阿姆熟稔地用爪摁住包装袋的边角,咬住后轻轻向上一提,袋开了。
一股浓郁且奇特的气味飘进了阿姆的鼻子。
“真香!”
和普通的猫一样,阿姆对于辣味的敏感度并不高。秉持着‘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断尝试新鲜事物’这项原则的阿姆,伸出舌头,朝着缝隙里舔了一口。
“阿……嚏~”
它发誓自己前半生从未有过如此酸爽的体验,那股由舌尖传递至大脑的短暂麻木,一时间让阿姆眼前闪烁起小星星,又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是中枢神经回传给神经元末梢的强烈刺痛感,疼得阿姆在餐桌上打起了滚,连舌头也无法自如的缩回嘴里。
咣当!
黑箱子被撞落在地。质量不错的箱子尽管边角被重重地磕在瓷砖上,也只是轻微的留下了个白印,倒是因为没有上锁,导致那管液态金属在撞击后脱离箱体,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不远处的沙发底下。
“阿姆!你又在偷吃了?”
没过多久,在木旦洗完澡后,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向了客厅时,发现屋内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特产盒子和包装袋,打翻了的花瓶还在不断地向餐桌下一滴一滴的淌着水珠,半开着的黑箱,以及躺在猫抓板上喘着大气、时不时抽搐两下的猫……
仿佛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的木旦,并没有拎起地上这只罪魁祸首毒打一顿,而是在换好睡衣后,擦干地上的水渍,整齐有序的将特产放回了过几天要带给父母的礼品袋里。
随后,木旦抱起近乎奄奄一息的阿姆,朝它身上施了个『能让猫感觉很舒服的咒术』,撸了撸它的双下巴,阿姆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臭小子,还挺聪明。”
木旦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猫抓板和凳子,轻轻拍了下淘气包的肥屁屁,只见阿姆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继续没它啥事的睡着。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胖了。”木旦抚摸着阿姆背上的毛发,使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犹记得初见到卓阿姆时,是在垃圾堆旁,那会儿,它还是个身板瘦小的流浪猫。
……
那会儿,木旦刚成立私人诊疗所不到半年时间,租住在商住两用的46平公寓楼里,上下事无巨细,都得靠自己亲手打理。类似的诊疗所自然非木旦独一家,仅是魔都,具不完全统计便有六百多家,甚至于挂名巫师的,也超过了一双手的数量。木旦做为新成立不久的小诊所,人们自然更愿意信任牌子老、资历深的,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十倍百倍,也在所不惜。
半年时间,若非靠着老同学的介绍和高老师的极力推荐,独木难支的木旦恐怕真得滚回老家,谋个仲裁庭的闲职,终其一生。
谁人年少不曾意气风发?
父亲没有反对木旦的创业计划,只在他离开家的那晚,细数着木旦这些年成长的种种,最后,把存着二十万块钱的银行卡塞进了木旦的钱包。
据说这钱,是父母早些年拆迁留下的,本想着,这几年木旦在外面读书,保不齐给添个孙子孙女回来,结果这么一等,木旦已然成了三十虚岁的大龄青年,真不知他们二老是该高兴还是叹息。
银行卡始终待在钱包第二个夹层,至今都没被木旦动用过一次。在他认为,倘若有了用过第一次的因,那便像是染上了瘾,第二次第三次,恶性循环。
木旦本就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出身。父母尽皆是再普通不过的工薪阶层,至于为什么能够生下巫师,目前的任何研究都没有证据表明巫与血缘之间存在直接联系。
从高中保送至渝大,再到硕博连读期间,木旦只花过家里的钱不超一万元。毕业前一年,他还通过在《现代XX医学》发表的文章,被提前授予博士学位并奖励了十万现金。
尽管在魔都想要获得和老家同等的生活质量,并不是件光靠嘴和学历就能做到的事情,可木旦终究还是苟了下来。
现如今,有了房有了猫,将来或许还会有属于他的家庭。
想到这儿,木旦忍不住庆幸。巫师被不具有『预知术』的能力,也不存在改变过去的手段,毕竟无论是窥视未来还是消除恶因,其实都算不得美好幸福的事情。
但又如果……
时钟一晃便已是第二天伊始,疲劳当然不会随之消逝,只能是愈发加重。
木旦不知不觉地侧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深度睡眠,怀里捂着像只热水袋的阿姆却很快不堪束缚,挣脱了。
凉意逐渐覆盖了木旦的体表乃至内里,
“冷……”
木旦不知第几次以这种方式催动『让身体变得温暖的术』,但和以前变得不一样的是,一同受到巫术影响的,
还有沙发下,由黑变赤红的液体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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