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修订版)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师范生活再美,再精彩,再投入,也仅仅只有三年,终归是要走向毕业的。
就这毕业之际发生的事情也很多,我先挑什么来写呢?
游娄山关,算了吧!那是二年级就发生的事情。春游贵阳花溪、黔灵山?算了,留给《诗意人生》吧!那就写毕业晚会,那场面最动人了,可那是毕业当下,一下子就直奔它而去了,情感缺乏缓冲啊!车站送别?那是毕业的,哪有一开始就是的?哦!我想起了,凡叙事都有个时间要素,那就先透露一下时间吧,我们是86年进校的,理所当然就是89年毕业了,对!就是年,这个我后来填了无数次的一九年,可不平凡了。
(以下删去500字)
可是,说起我们的分配,我就一点都不兴奋了。
因为,我们是年毕业的,必须先去教办签协议,同意统一分配,否则不予分配。同意分配者,五年之内,本人不得申请调动。我这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娃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后来听说,那些成头罢课游行演讲的,就被缓分了,其实就是不分配了。
回过头来再说到我们的分配。我们分到了土坪近邻的虎平区。本来头一天都听显俊说,我和他都分在龙塘中学,可第二天一宣布却是上台完小。龙塘自然比上台好啊,它是独立的中学,且通路通电。可是上台呢,说好听点,是个世外桃源,说难听点就是与世隔绝。因为它不通路不通电,有初中也是个带帽中学,更糟糕的是那里除了一间小学就没有其他任何机关单位,那个冷清寡淡啊,没呆过的人,说了你也不懂。
但我还是被那里的校长把我要去的呢!
原来,我原本是分在龙塘的,因为我们那一届南白师范的有个同学,他家哥哥在区政府给领导开车,就算是有特殊关系了,就跟区里管教育的区长大熊说情,于是就把他弟弟分到林溪了,我就被置换出来了。本来我和他弟弟也曾是要好的朋友,互相去家里耍的那种好哥们呢!可是人一旦毕业,走入社会,社会关系个人利益一参进来,我们就显得太渺小,那种同学朋友关系也显得太脆弱,不堪一击。这就是现实的无奈,人生的悲哀!
我被要到上台学校去,又是个怎么分讲呢?
我有个补习班的好哥们,他叫周静,是上台人。我们平时就互相往来,关系挺好的。我这人平时爱吹,到他家也一样,他父亲是个退伍军人,也喜欢看书和写点东西,所以就和我很投缘,很欣赏我。他正好就和上台学校的校长建树关系很铁。他就趁机给郑校长说,今年毕业的小睿,语文好得很,你去把他要来吧,还有个仁寿数学厉害,也去一并要来的话,上台学校就要变个样子了。郑校长果然向教办主任提出,可是教办主任没有完全满足他的要求,却把仁寿分到另一个偏僻的猛源乡了(猛源,因处猛溪源头而得名),在师范都颇有名气的先模“张书记”分到高寒偏僻的落干台了,“落干台”不就是掉落干部的地方吗?难怪他在那地方一直不顺啊!
哎!我们这些自诩为人才的家伙些,一下子被搞到了些鬼都不生蛋的地方了,哈哈!这就是现实啊!
我和四班毕业的吉赟分在一起。还好有个说话的伴儿。他家就在隔上台很近的毛坝头,和德威是近邻。他几乎每周都回家,我就呆在学校舔舐伤口。
这地方,名为上台,其实它一点也不居上,反而低洼,我们的土话就是一个氹氹,四围都是高山,只有三个缝隙式的夹沟可通外面的世界。一到春秋下绵绵雨的话,从学校出外的路全是田坎,全是稀滥的泥淖,常常整个鞋子都陷进去了,只取出一只赤脚来。所以,那种周末我就不回家了,因为我家隔那里要步行两三个小时呢。
那时我就只好一个人“陋室听河水流”了。睡在破旧的狭窄的木楼上,听校门前的小河哗哗的流一如听我心底的哭声!
我就不断的自责,现在哭,谁能听得见?那时候为什么不哭?毕业晚会上我没掉一滴眼泪,火车站送车,我眼角都没红一下,当时潘师就嗔笑我没心没肺的。那时,不知为什么,我真的没哭。
晚会上的情形历历在目,班主任致辞,就有些哽咽,她说她刚大学毕业就当我们的班主任,她也还是个大姑娘,也没什么经验,一路磕磕拌拌走过来,真的不容易,感谢各位同学的支持,时间过得真快,也真无情,正当她和大家磨合期过,情真意浓时,时间却不肯多给我哪怕是一天两天…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多联系,到遵义来一定要来看我…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接着是师范一年级带我们的袁小英老师,她很小很漂亮很温柔,也是没结婚的大姑娘,因为要去北师大进修,她才交了班主任,现在又回来了,不久就碰上我们毕业,大家又隆重的请她作为曾经的班主任的身份,来和我们道别,她尤其动情,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眼泪婆婆,泣不成声!一下就把大家带入了离情别绪之中,有些女生已经坚持不住了,开始陪哭了。
接着先模一曲“不是我们要离开你,兄弟和姐妹…”大家就哭成一片咯。后来有几个同学表演了一些笑话,相声的才把气氛又改了一哈。可是潘建红唱《送战友》,就把大家哭的稀里哗啦了。“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一样分别两样情…”有的趴在桌子上哭,有的互相抱着哭,有的男生也哭出声来。不过,我和正勇都没有哭,我们说毕业了,就成熟了,踏上工作岗位了,有工资领了,经济独立了,这是大好事啊!“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何哭之有?
当晚上我们的铺都拆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等天亮。我清楚的记得,在女生楼过道处,我与二哥话别,她很动情,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站不住了,后来竟抱着肚子蹲下了。此情此景,无论如何我都该把她拥在怀里,抚慰她,可我竟束手无策,赶忙叫其他女生把她扶住。现在想来,我他妈的那时是不是太君子了,君子得不近人情。
后来去车站送别同学时,才发现我的车费都不知道在哪里掏掉了,这时自称“有无和尚”的袁碧苇就慷慨解囊,给了我五元钱,要知道那时到土坪的车费才三块三毛钱呢!我真的好感动。
当然这有无和尚和我是有交情的,赤水人,在我的影响下开始习练书法,由于专心致志,毕业时已经超过了我的水平,我们的书法水平差距越拉越大,以至于后来我承诺给他写幅字的都不敢写了。他自称“有无和尚”可见他的清心寡欲,我问他几时耍朋友,他说妈的我这个和尚耍什么朋友哦!给我的毕业留言我都还大段的记得,“醉玩羲之迹,狂吟白也诗,禅师渴了吸灵芝…或问,鸟和尚,何谓有无?答曰:朋友去矣!思也是无。”
毕业后,起初在石堡小学教书,也时常给我写信,谈他对书法的理解,还把他的习字,也一并寄来,特别是他还很浪漫的像个女孩一样,给我寄了一朵赤水河畔的菊花,我当即就给他回了一首诗:
致赤水袁君
车站赠梅花,赤水寄香菊。
感君情切切,恨山阻迟迟。
诗词文采茂,翰墨丹青集。
双节今又至,但祝事事逸。(89年春节前夕)
但后来还是抗不住世俗的力量,和尚现今也结婚生子,还改行当了县计生局的局长。曾利用到真安检查工作之机,把特意给我写的两幅字带到我家里,我悬之于壁,那龙飞凤舞之笔势令每一个懂行的人叫好,也使我的陋室平添了书卷气。一幅是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幅是我在20年同学会时特意要他给我写的我最喜欢的一首宋词《鹧鸪天》(朱敦儒)。他的名字也作了微调叫袁必为了,还成了遵义市书法协会会员,不过在书法作品上还保留一点遁世痕迹,只称“有无”不称“和尚”了。
书接前回,还是回到送别现场。气氛仍然是感伤的,浓郁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绝不只是是一句困在宋词里睡觉的古话,它活生生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在车站送别时,潘老师是要亲自带上晚走的人去送先走的,我和她一起送了几拨人了,几乎都是洒泪而别,她总不见我掉泪,所以才半开玩笑式的说出了我没心没肺的话来。她给我的祝福是很真诚的,因为她给我写了一首“藏头诗”:
李桃芬芳遍天涯,睿智聪明实堪夸。
才高八斗追子建,高风亮节人人夸。
当然这诗充满溢美之辞,但也不乏鼓励和期盼。最实在的是,她在末尾,专门附了一句,“希望在下次看到睿弟时,胖起来了”。那时的我真瘦啊!长年保持着97斤的体重,一则是从小营养不好,再则也是多年生疮所致,最根本的就是一直都过得比较穷困,所以身体总是瘦瘦的,像个痨病鬼一样。我现在才弄明白,志平不喜欢我,可能就是因为我太瘦了,一则难看,再则也担心不利于生养。所以,一个女孩太瘦了,婆婆妈是会挑剔她的,重要理由就是怕不利于生养,当年林妹妹没能嫁给宝哥哥,这也是奥秘之一啊。其实,老丈母看女婿的话也应该是一样的,可以我一直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有没有人会给我说破,怕伤我自尊。直到今天我才悟到这点,所以,我对祝福我胖起来的人,就别具了一份感恩之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至今日,我已经太胖了,所以就要对希望我瘦起来的人感戴了。
舔舐伤口之余,我还得振作精神,搞好我的本职工作啊!
事业那,爱情那,还有哪些磨难呢!走着瞧吧,该来的躲不脱!(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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