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放羊娃也有春天（3）
上节说到我父亲卖掉我的羊将军，我哭了；可是，我自个卖掉一只小羊，我却笑了，这是为什么呢？
都说放牛娃儿卖不到牛，因为放牛娃儿是小孩，做不了牛的主。但是我自作主张的卖过一只小羊，我的父亲却没有生气。因为我把小羊卖给家贵了。
家贵是什么人呢？他是大风门一个精干幽默的大孩子，他和志贵差不多，都比我大，和我大哥差不多的年纪。我采取的对策是和他搞好关系，不和他对抗，因为明知不是对手。他也很和我搞得来。我们在仰天弯中间那个圆顶山上，用那种风化石，做磨子推苞谷面。他在我心里就是个能工巧匠，他用刀把风化石削的酷似家中的石磨，分上下两扇，还用刀刻上相反相成的磨齿，中间用木棒做磨芯，我们用豆面泥做原料，加在里面推，果然也推出面来。一边推一边说儿歌：推磨嘎磨，赶晌午，檐沟捡个灌来煮，煮又煮不熟，包住罐罐哭。煮又煮不汃，抱住罐罐喊妈妈！我越发佩服他了，就和他很亲近。他很开朗幽默，至今都这样，前不久赶玛瑙岩香会，我还录了他的一段即兴发挥的视频，发在空间里呢，就是个老小孩，长不大的种人。
我们关系好了，就和他做起生意来。他说你家那么多羊子，卖个给我吧，我忘了说了，他在山上只是放牛，我是牛羊都有的。我本没想到要卖羊子的，可我一想也可以。为了搞好关系嘛，要做出些表示的。我想到我家有个小羊子，前段时间有只腿被圈板夹坏了，现在刚痊愈，走路显不出，毛色也光鲜了，就决定把那个卖给他。因为那个羊子差点抛洒了（就是死掉了），我卖掉它，父母也不会怪我的。
他一见那羊子是个母羊，毛色光亮，又是个半大羊子，拿去“源种”，不久就会生产小羊羔，很乐意就买了。我记得卖7块钱，我觉得买的值，回去把钱交个父母了，他们也没说什么。
后来我问他，羊子长得怎样，家贵说，死都死球了。为啥？他说，买去那天，它不肯走，他就估到拖，就把一只羊腿拖坏了，后来不吃草，就死掉了，唉！不合算。我心中暗笑，他着了我的道了，那本来就是一只残疾羊子，哪里是你拖坏的哟，这秘密我当然不能说。现在想来啊，当时只顾玩自己的小聪明了，没有顾及羊子的感受，我想它离群索居，一定很苦，所以本就无心饮食，加以腿伤复发，可怜的死去了。我其实是个多么残忍的人啊！
说到这里，我又一件更残忍的事，一直梗在我心中不敢说出来，怕别人骂我，但今天，我要抱着鲁迅先生自我解剖的精神，把它说出了，让世人骂我吧，我也好受点。
那是一个中午，冬季的阴天，干冷干冷的。我家下面楼子坪的一只花白的羊子，落了单，我就唤我家那只狗去咬它。起初它猛起跑，已经从我家长涧田坎跑过以头大沟，还是被我家的狗追上了，把它的后腿咬了一口，可它很勇猛，居然回头把狗狠命的一角，狗叫了一声，有些畏葸不前了。我就替狗不服气，于是唤它再上，狗果然又上，羊又搏斗。我见狗和它势均力敌，我就被激起了斗志，哼！一只落单的小羊都制服不了吗，于是我就帮狗的忙，那只羊子就活活的被我和狗一起把它弄死了。
过后，我反而有些害怕，有些后悔！好在那些年生，人命危浅，何况一只畜生！主人也没来查案，我也安安稳坐！但是，后来我看了些书，对生物界有了些了解，也有了些怜惜以后，我就反思我的残忍，我的无耻！居然帮一只狗活活的弄死了一只无辜的小羊。这是什么原因的？是我潜意识里的恶，是人的原罪吗？或者是我天生的虚荣心，面子心在作怪吗？认为我的狗还不敌别人的羊，太伤面子了吧？或者是我潜意识里的好胜心，越是不能战胜的越要战胜它？
或许还真是这样。我在玉皇观读小学那阵，有一天和马斯坎的羊子打架，这个羊子可是人的奶名咯，他叫代诗云，我的同班同学。我就好胜心起来了，闭上眼睛狠命的不顾自身的疼痛，尽管朝他头上脸上身上用拳头乱擂，我自己没觉得，可是我的邻居的一个二爷亲眼看到了，就不止一次在人前提起我很毛的事。
我那时真是这样的。记得放农忙假去打青杠子去交。那时候我们读书经常性的放农忙假，因为老师都全是民办教师，于是农忙时抢收抢种是大的头。还因为打青杠子也放假。因为那时极其缺粮食，人们就舍不得用粮食烤酒。就要用青杠子烤酒，还是国营酒厂哦，所以就采用政府行为，放假叫去打青杠子交，每个人三到五斤的任务，大孩子五斤小孩三斤。这种政府干预学校的事，不是何时是个头？
我们又只有去大风门打，因为那里的猫青杠很多，只有猫青杠接的小种籽粒的青杠子才能烤酒。为了争夺一棵结的很厚的青杠树，小孩们常常也打架，我记得和岩夹的志良就打起架来了，我就折了一截青杠棒，也是闭了眼睛给对方一阵猛攻，直听得对方哭了才罢手。其实我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以为闭了眼，反正看不到对方用什么打我，就尽管打人家就行了。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还真的能镇住不少对手。
可惜，后来我接连生蚂蟥蟠、肚痈，把身体搞垮，要不然我是很强势的一个人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啊！
所以，人生的变数太多了，真是不胜唏嘘！
提起我耍小聪明卖羊子的事，我就想起我的表弟来了。我和他比，差远了，他的小聪明更多，我那点小聪明都是跟他学的。
他叫志强，是我姑姑的二儿子，仅仅比我小一岁，所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曾经一起砍柴。他就跟我商量：老表，我们两个人合起砍，先砍好一个人的，再合伙砍另一个人的，这样劳动效率高点。我觉得很对啊，于是就合作。可是他的砍了捆好后，就说，老表，头把它扛到下面去，看牛在哪里，再来给你砍。他到指定的那里，它就说，糟了老表，我的牛要去吃别人的庄稼了，我走了！我也看不到他的牛究竟在哪里，不知真假，只好让他走先走了，我自个孤孤单单的自个在那里砍。又有一回，我们去四水井吃水。那是离玉皇观不远的一个龙洞，以前道观里的人都在那里挑水吃。我们下课了都去那里吃水的，那个水从龙洞冲出来后，先是经过一块大石头，上面就冲成了一条沟。我们正爬在下面尽头处喝水，他自己没争得位置，他就吐口水在上游，被我发现了，我觉得他好厉害哟，这么快就想到办法报复别人！后来他看三国演义，他就活学活用，把它拿来运用到近邻的派性争斗中去，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我真有些佩服他了。
这些都是我小时后的成长生态，和我的个性形成有些关系，所以写在这里，不会有些跑偏了吧！
赶快收回来，说正题：我的诗意人生。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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