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诗意人生“怼故事”
我刚才看到一个字,据说是个网络词,叫“怼”,它的网络词含义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字典了,有对着干的意思,我这里取年少轻狂,逆反之意,也无不可。因为我觉得它和我年少无知时的举动吻合,于是我就把我的那些故事统统叫“怼故事”。
我小的时候啊,很有些另类,那时的话叫“讨打”,后来叫“日龙”,总之,我要是个大人的话,都不会喜欢像当年的“我”那种孩子。但那种事回忆起来呢,也满有意思的,他至少可以调整我对调皮孩子的态度,所以袒露一下也无妨。
记得初二时,当然是在猛溪中学咯。我们的校长姓罗,他是上政治的,文化不高,唯一的优点就是口齿干净利落。他跟着书本念,是很干脆的,没有插入任何一个字词,更没有半个字的评点,只要我们把某段画上横线,说是重点,要考哦,把它勾起来。我们对于他的“勾画式”教学法有些看不起,就对他有失尊重,但他毕竟是校长啊,用什么方式释放这种意绪呢?出了私下交流时叫他罗瞟眼外(因为他的有只眼睛是“萝卜花”眼睛),一时还没有很好的发泄方式,但只要有了心,机会总是会有的。
有一天的下午,他召集住校生讲话,当然我这个半走半住的也参加了听讲,他为了关心住校生,就说同学们,你们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饱肚子。这本来是个很好的事啊,我却一拐赵仁寿,向他眨了个眼睛,还有郑周彦,我三个死党。赵仁寿是数学王子,我以前就写过,郑周彦呢,我还没写他的故事,他可是我们猛溪中学最贼(这里方言要发zhui的二声)的一个,也就是打架最下得了狠手的一个,他的故事,我待会说,先说眼前的故事。我们几个很好,再加上李明耀、袁德旺、郑继恒等就是一大帮。我一使眼色,大家会意,于是我就先跳出来说“真的吗,校长。”他把我瞟了一眼,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真的!”,他们几个立马给我打帮帮腔:“要是饭不够呢?”他说,不够就煮噻!我们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齐声怼道“好!要得!”。还使劲的点头。
第二天,我们几个就约好,先打一份吃了,就在教室门口远远的看打饭的窗口,看见没有人了,就问刚过来的人,还有饭没有?听说没有了,我几个就跑过去要加饭。厨房师傅何兴木说,没有饭了。我们说不行,校长说的没有了就煮。我们见校长正在里面食堂的饭桌上和我们的班主任袁老师以及其他的几个站着围在小方桌边吃饭。就故意高声的说,以引起他的注意。果然他朝我们这边一看,何师傅就对他扳着空饭甑子示意怎么办?他就走过来,见我们只有两三个人,于是就不想煮,也看出我们有故意找茬的意思。便走过来用他的萝卜花眼睛翻了我们一下,很不高兴地质问道:“你们吃了一份没有?”我在排头,毫不犹豫的就答道“吃了的”,他说既然吃了的,还煮什么?我说:“耶!罗校长,你昨天才讲的,不够,就要煮呢!”他说“你不是刚吃了一份了吗?”,我说“是啊,可是我们没有吃饱啊?”,他说:“你已经吃了一份了,还要吃什么,干扯!”我就说,耶,罗校长,这怎么能叫干扯呢?你吃饭是吃一顿吗还是还是只吃一份啰?恐怕呀,要吃饱才算一顿吧?他理屈词穷了,恼羞成怒,把空甑子提着在桌子上独了几下(独,方言,就是用力使气的往一个平面砸的动作),说“我有权利,叫他不煮就不煮,你会干嘛?”我说“啰耶,不晓得你有权利啊,校长,你这是明摆着是耍蛮横,自食其言,可笑!”他更是气的青筋迸起,对我们班主任说,袁老师,你把这个的饭票给他退了,我们养不起,恐怕他把我们学校吃垮哟!可是,我们班主任呢,什么都没有说。后来也没有找我谈什么,更没有退票的事。
我回去也在盘算,他会怎么整我呢,明天是他的政治课的测验,会不会不发试卷给我,不要我考试呢?我也把心一横,安了心了,如果他不让我考试,我就要扯得他试都考不成,但他第二天像忘了似的,什么也没说,竟然风平浪静的。
你说,那时的我有什么道理啊?人家毕竟是校长,多大度啊!
少年成长中的事,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就说郑周彦嘛!那天中午,我们几个在教室吹牛,汪伦就坐在他的凳子上,也吹的起劲儿,郑周彦从外面回教室,就叫他起来给他让位置,因为那时他的座位,正宗他的位置。可是汪伦正在性头上,就没听他的,权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火了,就说你起来不起?汪伦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气,牛哄哄的就说,哟,我不起来你又会朗格吗?汪伦比较胖,手腕的力气是我们班上最大的,没谁是对手。所以呢,就把他的大屁股一甩,很挑衅的样子。郑周彦就来气了:“嗬!老子不会做哪样,老子会杀人!”,汪伦说:“我赌你,哪个儿才不敢?”,嘿!果见郑周彦从衣袋里就掏出一把想小刀来握在手里,闭上眼睛,接二连三的就往汪伦面前那些位置招呼!一会儿,血就从白衬衣的袖口、衣摆往下滴。这时同学们都傻眼了,汪伦也吓懵了,郑周彦自知闯了祸,从容的离开了学校。回过神来的汪伦就去学校找何兴隆老师,因为是他的表哥,上我们的数学也是学校的教务主任。据何老师最后表述,说他正在备课,见汪伦走到他门前站着,站了好一会,才木呆呆的说:“老表,我着杀了!”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见汪伦脸色都变了,身体发抖,血还在不停的滴。于是才赶忙一路送他去医院,一路问明情由。
事后,才知道郑周彦跑到他爸爸那里去了,此时我才知道他爸爸是老师,在林溪教书,似乎和他妈妈闹离婚,他平时是不怎么去他父亲那里的。后来由他父亲出面赔偿了医药费了事。不过,事后他说,其实他是用手指夹住刀叶子,只用刀尖扎的,所以不深。只是据跟去医院的同学说,手臂上、肋那一个个小口就像小孩张开的嘴,口皮外翻,还汩汩的冒血,真是吓人。
你看几句玩笑,一言不合就动起刀子了,这有什么理由啊?可是那时的我,不问是非,只觉得他有股霸气,敢说敢做,所以就很喜欢他,总觉得这是他的英雄事迹,还常常在人前提起。可是他倒是觉得惭愧,不愿提及。
这时候的我们有些叛逆,我倒没他那么有戾气,但那种不服气,怼人事总是时时干。
有这么一回事儿,至今记忆犹新。当年我写字啊,挺大个家的,两行写一行,追求的是那份自如,洒脱。可是,有一天我的作文本上,就见语文老师给我一段评语,他说,你这么写本子的话,按数学的逻辑推理下去,将来你们家卖了房子也供不上你读书。我拿到这段话,东看西看,东想西想,心里不舒服,并且越想越气。你不是太小瞧人吗,甚至是鄙视我家穷吗?其实,语文老师原本没那层意思,可我自我敏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觉得他在抠我疮疤,挖苦我家穷。于是我就和他怼上了。我就在本子上特地把他那段红笔批语,用黑笔勾画后又框起来,在下面批上一句:“我好大胆!”言下之意是等他读的时候就把他自个置换进去了,就是在斥责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说我。我完全没把他当个老师,也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好像我是上级在斥责下级一样。还玩了个心计,就是一旦他找我谈话,我会诡辩说,我说我自个大胆,干他什么事儿?
可是,老师毕竟是老师,他才不会上我的圈套呢。
这时我们的班主任已经换成传志老师了,他刚从正安师范毕业,和我们年龄悬殊不大,很亲切随和。记得他第一次给我们上物理,说我们才接触物理学科,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才接触”于是,我们私下叫他“才接触”。后来他见我喜欢看书,经常性的把他的《青年文摘》给我看,我私底下认他是朋友了。
一天下午饭后,我们都在篮球场上拉篮板球打,虽然我打球上不了赛场,但闲时拉个把篮球打着玩还是可以的。他就特意把我叫到操场边,对我说,李进银,我们不搞辩论,我也不跟你讨论逻辑问题。你各人说,老师给你批那句话,他有好大的胆啊?你这种态度对老师是不行的呢!我也真不做辩解了,很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低下了头。
可是,这样的事,我并没有就杜绝了,后来到土坪中学读补习班,到遵义师范读书,都“怼”过老师。现在回忆起来,虽有些惭愧,但也确有点普希金的诗那种意味: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都将会成为亲切的怀念。时间已经很夜了,留待下一节来“亲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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