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学校食堂非天堂
书接上回,说我读补习班,为了一年的生活,有过寄饭,有过自炊,有过炖饭,最终还是不得不滚大食堂才从86年的补习班,把自个拖了出来。
为什么一直没去滚大食堂,是自己不喜欢吗?非也。那时在我们的心中,大食堂简直就是天堂!因为按时开饭,集体开饭热闹,好摆龙门阵,还可以和同学闹,既不用担水找柴,也不考虑柴米油盐,多单纯啊!还可以用大把的时间在学习上,向自己的师范或者中专的理想冲刺。
可是你一定会说,既然这么好,你干嘛不早点选择滚大食堂啊?
说的轻巧啊,那时既要交每顿半斤纯大米,3毛菜金钱的。现在的你一听,哎呀,这么点负担,算啥呢!可是你不知道,那时的经济状况啊,去哪家吃酒的话,送1元钱,送5元的就是大人情。鸡蛋1元钱10个,1毛钱一斤包谷子,我费气拔力的担70斤包谷子,上坡下坎,七弯八拐的担到知青房,卖给我表姐夫煮酒,才卖七块多钱,够交一学期的资料费。所以,我们家庭支付不起这笔费用,不得而已,才采取下策,去寄饭炖饭的熬生活。我的表弟,就因为和家里赌气,拿能不能去学校滚食堂和读不读书,做赌注,结果他赌输了,简直是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表弟他叫袁志学,比我小一岁,所以一起长大。一起放牛一起砍柴一起上学架一起逃学,还一起生病。那年他12岁,我13岁。我生疮,他也生疮。我生疮,拖了我三年,我在《我的苦难人生》中做了详尽的描述。他生的疮,没我那么大,可比我那个怪,很吓人,浑身奇痒难止。在又痒又痛处一割开,里面就是化脓了的。就这么怪,有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据他说,医生说的那叫“败血症”,哇!太可怕了,记得是在《白求恩》里,才第一次见到过这个名词,怎么就跑入我们的生活中来了呢?还真就是这样,难怪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的这个表弟,我在前回书就提及过他,那主要是说他特别有心计。这次要说他特别“犟”的性格。我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大致相似,他和我一起在土坪读补习,我们的成绩也大抵相当。他的化学比我还好些。
我们也都在亲戚家寄饭,也都感到寄饭的方式太耽搁学习。所以他就给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姑母提出,下学期一定要去住校,滚大食堂。可是,由于他的语气很坚决,没商量的口气,所以我姑姑更倔,说我没钱给哪个住校。表弟就说,那我就不读书了,我姑姑说,你不读就不读,还要给我家庭减轻点负担呢!就这样母子间杠上了。他就去街上理了个光头,于是开学了哦,不好意思去学校,我们那时理光头是最怕人笑的,人们爱摸摸光头,说和尚,说糍粑棒之类的丑名。所以,他就真赌气没去读书了,我姑姑也真就不受他要挟,就不主动叫他去。可是就那一年我考取遵义师范了,要是他不赌气也一定考上了啊。他有些后悔,有些心动,于是又去读补习。读了几天就改读高中了,那时土坪第二次恢复高中,就是1986年秋,可惜高中没读完,他就辍学了。唉!人生啊,还真须理智不要轻易赌气啊!
回头说我吧,决定痛一刀也要去住校滚大食堂。在我只有内心的愧疚,没别的阻力,因为我觉得拖累了家庭,拖累了父母而愧疚,因为我的父亲很明理,对我的决定从来不阻拦。父亲他是有些文化的人,也是有背景的人。因为他教过书,他是富农成分,他内心不甘沉沦,只是迫于现实,只好认命。但他见我有所追求,当然就不阻拦,虽然这样会加剧家庭的贫困。
你也许会发现,我总是爱用“滚”食堂这种说法,为什么呢?因为这一“滚”字实在太形象了。就是把整个身子都全部滚进食堂去了。因为粮食一交,饭票一买,就万事大吉了。只等着下课去打饭就行了。多安逸啊,所以我们就用了个“滚”在来表述这份洒脱和这份干脆。
但是,进去才知道,食堂也不是天堂。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充作师傅,搞一大锅南瓜,或者白菜莲花白之类的季节时菜,放一些浮油在上面,其实哪有什么营养啊!还要凭关系,你和师傅关系好,他就多舀点干货给你,要不然就得一瓢寡汤给你。一阵狼吞虎咽,吃的舔口抿嘴的。很快就又饿了。这样们对厨房师傅就天生的有些厌弃,只要一有机会就报复,所以常常传出哪几个又在哪里围攻了某厨师的故事,听的很解气。有胆子大的当场就和师傅怼上了。
我也曾怼过,不过我怼的不是厨师,而是德高望重的后勤主任,厨师的领导呢!
有一天,煤火出了问题。烧煤的人都知道的,有时煤火好像故意和人怄气,你要它燃,它偏不燃,你不要它燃咯,它却燃得欢!那天就是属于故意怄气那种节点。饭啊老半天也不熟啊,我们等了又等啊,首先是肚子咕咕叫,接着是头昏眼花了,然后看到那些回家去吃饭的同学都来了,心理就不平衡了。于是气就来了,我就在那里带头用筷子调羹敲打着洋瓷碗,还夹杂着怨恨的责骂声。
这时管后勤的余老师就在厨房上面的路上向里面望,用威严的眼光看着我们,一般情况下,他这一眼神就煞住这股喧闹声了,可今天不同,同学们都怨愤以极,尤其是有我成头,因为我补习第二轮,已经成为全校的“二厘半”名人,所以,我就不惧他的眼光,照样大吼大叫,把碗的声音敲的更响。他恨恨的就回头了。
这一下,我却得尺进步了,居然跑出去,质问他:“耶,余老师,怎么现在还不开饭咯?”,余老师也终于爆发了:“我说李睿,你不好好的站队,来这里闹什么,去,哪哈站好队了,撑站了,哪哈就开饭。”我也不示弱:“耶,余老师,那叫人啊,要站得像牵索索栽的秧苗那么直的话,是怎么都办不到的哟!”他气得脸色都变了,说,“李睿,我平时见你都很有礼貌,所以刚才我见你敲碗都放过你了,你还反而不知进退呢,你要做样嘛?”我说你们厨房太坑人了,我不在这里吃了,我要退米,自个去煮。他说好吧,马上退给你。我于是向身后一挥手,说要退米的就跟我来。于是就跟了一大群人,这哈他慌了神,马上改口说“既然要退米,去把你的班主任老师喊来,签字”我说,“耶,余老师,你称米的时候没喊班主任签字,这哈退米就要班主任签字?没这个道理吧!”他脸涨的通红。这时他的女儿出现了,他的女儿可是我心中的女神啊,很漂亮的一个女孩,这时正在和我的小哥们红艳处朋友呢,她出来带着怨愤的表情把她的爹爹叫进屋去了。我们也不是真要退米,也就散了。
后来就知道她的女儿批评他的话来了,“那个爹嘛,也是啊,你去兜李睿们的恨做哪样嘛,他们望住就是这几天读了就考走了,何必呢?”。我知道后,也是心里一阵惭愧。不几天,在岔路口碰到他赶场采购回来,我笑嘻嘻的主动去喊他向他示好,他也慈祥的一笑,心中的阴霾就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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