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其中一个官兵话音未落,突然上前一步,一个突刺,手中的腰刀贴着姚浪的胳膊就伸了过去,正好插进袖口,把姚浪的衣袖划破,刀尖从肘后刺穿而出。姚浪只觉得冰冷的铁器贴着自己的胳膊滑过,一丝凉意直冲心底,顿时怒火中烧。伸出另一只手,拽住对方握刀的手腕,使劲儿一拧,然后顺势往后一带,连刀带人一起拽到自己的身后,这个人本就酒醉站不稳,被这一带,直接一个“狗啃屎”,趴倒在地。
旁边的家丁们看到这一幕,都振奋不已,纷纷撸胳膊挽袖子,没有了刚刚怂包的模样,大踏步走上前,把两个官兵围在中间。
趴到地上的官兵晃悠悠爬起来,嘴里还在嘟囔着污言秽语,站直了身子,却被眼前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家丁吓个正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撞到姚浪。刚贴到姚浪的后背,赶紧转身,左跳一下,右跳一下,配合着摇晃的身体,显得非常滑稽,惹得楼上楼下看热闹的宾客和艾女们欢笑不已。
这一笑,倒更加惹恼了两个人。
有些冷静下来的两个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站在姚浪对面的官兵说道,“你是这的教头吧?看来今天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太不把为了大明江山浴血奋战的我们放在眼里了。”
话音未落,挥刀便砍。
从小到大,姚浪什么阵势没见过。虽说古人这刀剑功夫比现世来得真实、直接,但要真正说起砍人的功夫,看似文弱的姚浪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强出他们这样的货色一大截。
见刀横着奔自己肩膀砍过来,姚浪往旁边躲了一大步,正好躲开这落下的一刀。同时,一道银灿灿的寒光正好贴着姚浪的腰梁穿过。
就在前面的官兵说话的时候,姚浪偷眼瞄了一下后面那位。见后面那位双手握刀柄,手掌发力,双臂较劲,一副跃跃欲试、伺机而动的架势。姚浪明白,这肯定是要准备攻己不备、前后夹击,要在这大堂之上给自己放点儿血,好长他们的威风。
姚浪心里暗笑,二十岁之后,除了体检、拔牙,已经多少年没被放血了。
躲过前后夹击,姚浪伸手抓住后方攻击过来的手腕,借力使力,将刀刃继续向前推,刀尖上扬,正好扎到前方这个官兵的左肩位置,“噗”一声入肉,紧接着“啊”一声惨叫,鲜血瞬间流出。
刚刚还欢笑不止的翠峰楼瞬时安静下来,静得如塞外孤坟一般。
后方的官兵立即抽出腰刀,鲜血呈水流喷射状,从伤口处射出,被伤的官兵赶紧扔刀,用手捂住伤口。
姚浪的脸上露出隐隐一丝笑容,然后立即将笑容收起。故意提高了声调喊道,“哎呀呀……官爷误伤了官爷!这可如何是好?”
二层三层看不清天井大堂上具体的情况,况且刚刚一瞬那电光火石之间,即便是一楼的看客,都没有看清姚浪那突然一伸手的动作。
徐进在最近的身后,看得清清楚楚,正在替少爷着急之际,突然听得少爷如此一喊,赶紧行动起来。
“官爷误伤了!官爷酒醉误伤了另一位官爷,人言可畏,大家可不要乱传,误伤!误伤!并非那位官爷真意伤人那!”
周围的人在这样的喊声中,坚定了心中所想,眼前所见——误伤!
两名官兵还想咒骂,但肩膀的伤势还是比较严重的,赶紧治伤要紧,提着腰刀,一人搀扶着伤者,落荒而逃。
见二人出门,旁边的丫鬟赶紧上来清理现场。
姚浪冲徐进使了个眼色,徐进点头,站到天井大堂中央,转圈作揖,喊道,“两位官爷酒醉使性子,打扰诸位玩乐了。我们爷有令,为不给大家扫兴,饭堂给每屋客人加半斤牛肉、一壶好酒,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说罢,整个翠峰楼响起了欢呼声。现场被这一插曲中断并没有影响气氛,反而更加高涨了。
姚浪往房间走,心里得意。好久没伸手打架了,没想到自己的动作还可以,行动没有迟缓,跟年轻时候差不多。回想起高中辍学后闯荡东莞的那些年……
走到二道院落,大管家李福从后面踉跄着脚步追上来,“少爷,等一下老奴。”
姚浪脸上挂着笑容,问道,“对联做好了?”
李福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姚浪对那副天下第一淫对如此执念。
“少爷,我是提醒您,刚刚可能惹祸了。”
“惹祸?”
“是啊。刚刚您到前堂,我也随后赶到,插不上话,便差人去暗查这两名官兵的来历,您猜怎么着?”
“嗯!别卖关子了!”
李福一愣,支吾了一下,随即说道,“他们二人并不是过路散兵,而是咱们南京城应天府的当差衙役!”
“哦?……哦。”
姚浪只是通过语气表达了对老同志的尊重,但对于李福口中的“惹祸”并没有什么概念。遇到不顺眼的家伙不管是谁,该收拾就得收拾,舍得下马威,才能立得稳。当年混社会,浪哥怕过谁。
这些天以来,在渐渐适应了并不现代但足够繁华的大明南京城的生活后,姚浪开始利用自己还算拿得出手的高中历史成绩,回想着大明的历史,历史书的内容已经想不起来多少了,即便想起来,又有多少可取呢。唯一在姚浪头脑中还有印象的,就剩“当年明月”和他的旷世大作了。
朱元璋、徐达、常遇春、刘伯温……到了永乐年间……
姚浪在心中沉淀了一个重要的名字!
这一晚一如往常,翠峰楼的生意依然不温不火,但也不算差。每层都有光顾,但数三层客人居多,二层贵客稀少。三层的艾女标准普遍不高,但价格却平易近人,普通百姓走进翠峰楼,一般都直上三层了。图个偶尔的快活,但不影响生活质量,一串铜钱就能解决“寻鲜”和“换味”,何乐而不为呢。即便是卖炊饼的大郎兄,也能在迎娶金莲前逍遥尽兴,实乃助人利己之佳所。
正是晚间风花雪月、莺歌燕舞之际,刚刚这一队官兵闯入,瞬间打破了这份逍遥享乐之美,罪孽啊,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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