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队官兵硬生生闯入翠峰楼,大嚷着抓江洋大盗团伙,把阻拦的家丁一个个打翻在地,接着闯入客房,查找他们口中的盗贼嫌疑人。
姚浪正在账房听账房先生和管家汇报这个月的收支情况,忽听外面炸开锅一般的哄闹声,赶紧推门出去,其他人疾步跟在后面。
到了天井前堂,眼见一群官兵挨个屋搜查,不时从屋内拎出一名顾客,不由分说五花大绑地扔到门口。
姚浪一皱眉,心里翻个,难道这就是老管家口中的“惹祸”了。
前堂中央站了一个指挥官似的官爷,他身后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肩膀还包扎着。姚浪一眼认出,果然跟他们两个有关。姚浪环视了楼上楼下一圈,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哀怨咒骂,鬼哭狼嚎,不时传出女子的刺耳尖叫声。
姚浪闭上眼睛,知道现在反省已经来不及了。
猛然睁开眼,露出很谦卑的笑容,拱手在前,快步走到那位“指挥官”前,“哎呀,官爷好!大驾光临敝楼,有失远迎,恳望恕罪。”
这位官爷瞥眼看着姚浪,后面肩膀没受伤的官兵上前,耳语道,“就是他。”
官爷点点头,冷眼问道,“你是掌柜?”
“啊,敝人开的小买卖。”
“这还是小买卖?莫不是戏弄于我。”
姚浪心中暗气,这种找茬的也太直接了,上来就闹,一句好话不让说,这古代真他娘的欺负人,要是在现代……姚浪心里愤恨,但也清楚分寸。这可不比现代,现代有法治,这些人眼里,他们的刀跟法治也差不多。
“没有没有,确实是小买卖,还望官爷多多关照。”说着,凑上前,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票,伸手揣进官爷的怀里。接着说道,“有官爷关照,小的就放心了。”
官爷的脸色由阴转晴,小声附耳说道,“不是我有意为难于你,确实这上差下办,我也只是听命于府尹大人。”
姚浪心里一惊,怪自己太过得意,竟然忘了地方为商之道,怎么能不跟地方官员做好关系。看来这府尹大人是挑自己的理了,总也不去拜望。
“啊,那还望官爷在府尹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关照我家小楼生意,他日,一定登门拜谢!”
“好,我一定转告。”
说着,转身往外走,身后的两个人本想拽他,大概是目的没达到,心中不忿。但那位官爷只管往外走,并不理会他们二人。
当兵的拖着五六个顾客跟在后面,连推带搡地往外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其他躲起来的客人,见官兵走了,也都慌忙穿衣,灰溜溜地逃走了。整个翠峰楼陷入寂静,如死般。艾女们一部分见过世面的,或整理财物,或收拾房间,或靠在窗台欣赏夜色;一部分没见过世面的,受到惊吓,或躲在角落,或猫进被窝里,偷偷抽泣。
姚浪站在前堂呆站好久,心里盘算着,眼下这个三道院,这个三层楼,是自己的基业,自己并不是为谁打工。现在输了赢了都是自己的,更不会有人给你买单了。即便尽心竭力地管事,可能到最后也改变不了惨败的命运,在现代相对公平的条件下,商场亦如战场,何况这不公平的古代。自己在得意什么?陶醉什么?沉沦什么?
不过,不公平,恰好有不公平的办法。
管家和家丁就这样陪着姚浪站在天井前堂,过了近一个时辰,老管家李福走上前,说道,“少爷,夜晚天凉,回房休息吧。”
姚浪脸上的沉重和坚毅,背后的李福当然看不见。
听见李福说话,姚浪答应了一声,转身回房了。
……
姚浪已经连续几天,没叫人来陪了。翠峰楼四大美艾:春桃、夏莲、秋菊、冬梅。除了对姚浪很不感冒的夏莲外,另外三美姚浪都宠幸过,但属冬梅次数最多,也最得姚浪真传。就领悟能力来说,姚浪对冬梅也是最认可。春桃、秋菊尚可,只有夏莲,让姚浪感觉像个木头似的,整天跟死人一般,脸上没有笑容,给人感觉也是阴森森的。但是容貌俊俏,确实长得标志。而且,谈得一首好古筝,这在青门是极其少见的。它跟传统淫曲秽调不同,那是文人雅士玩弄的东西。
姚浪了解,翠峰楼卖艺不卖身的四大纯美艾当中,也只有这夏莲,并没有突破底线,去服侍达官贵富。始终坚守着贞操,任凭管家和姐妹们如何相劝。所以,至今清苦,手头几乎没什么积蓄。至于其他三位,早在明里暗里服侍过了诸多阔绰之人,当然,也赚得盆满钵满。据说,最厉害的冬梅,已经赚够了赎身的银两,不过暂时没有合适的归宿,便始终未动赎身的念头。
回到房间,姚浪躺在床上,继续刚刚的遐想。
一夜未眠,天刚微微渐亮,姚浪便起身走出房门,家丁们早已开始劳作,艾女们倒是睡意正酣。走到二道门口,见老管家李福正在二道院的古柏树旁打太极拳,说道,“管家起得真早。”
李福一愣,听是少爷声音,赶紧收拳,来到姚浪身前,躬身施礼,“少爷今日怎起得如此早?莫不是昨夜之事……”
姚浪摆摆手,笑着说道,“诚如老管家所言,我可能真是闯祸了。但祸端已铸下,后悔无益,眼下只该考虑如何解决这祸端了。”
李福点点头,笑着说道,“老奴诚服,少爷成长之快,着实让人惊讶。”
“哈哈,不是成长,事已至此,蹉跎昨日不如面对今日,更该放眼明日。老管家,有件事情,我想你去办一下。”
“少爷请讲。”
“替我去打探一下这应天府尹何许人也,有何嗜好,尽快报给我。”
李福惊呆,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老管家,怎么了?”姚浪问道。
“少爷……莫不是想去拜访这府尹大人?”
“老管家明白之人,不去拜访探望,怎么在这一方土地安生经营啊?”
“老夫明白。但,这应天府尹贾忠良,出了名的蛮狠,而且瞧不起我们这些鼓弄买卖的人,被他称为‘低俗投机者’!少爷恐怕……”
姚浪一皱眉,大明对商业比较重视才对,怎么如此高官还如此浅薄。
“试试吧。”
李福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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