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姚浪在徐进和两名管家的陪同下,提着上好的龙井和铁观音来到应天府衙门前。徐进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前,未及说话先抱拳鞠躬,冲门口的守门官兵说道,“官爷在上,劳烦请通报一声,我家少爷来拜访府尹大人。”
“你家少爷?哪家少爷?”
官兵斜眼看着徐进,带着一丝嘲笑问道。
“哦,这个,我们是城北翠峰楼的,我家少爷是翠峰楼的掌柜。”
“翠峰楼?哦……一个青楼的卖春的还想见府尹大人!滚,快滚开!”
姚浪站在身后,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气愤,但又劝慰自己,可能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
徐进支支吾吾没能再说出什么,红着脸,转身看向姚浪。
姚浪停了一下,抬手把徐进推向旁边,自己迈步走上府衙大门的石阶,刚踏上两步,门口两名守兵立即抬起手中的长矛枪,指向姚浪。姚浪并不惊慌,更不害怕,停住,伸手从怀中取出两串铜钱,握在手心里,故意留在手心外一部分,给两名守兵看到。
两名守兵互相对了一下眼色,略带笑意地点点头,均把长矛枪收起。姚浪走上台阶,走到两名守兵面前,笑着小声说道,“小人就是想拜见一下府尹贾大人,劳烦两位官爷给通报一声,能见到更好,见不到小人也死心了。”
说着,一手一串铜钱,偷偷塞进两位守兵的腰间。
一名守卫露出难得的微笑,说道,“等着吧,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诶,官爷,劳烦您跟贾大人多说一句,我带了上好的龙井和铁观音。”
“要求还挺多!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守兵从里面出来,大声说道,“走吧,大人不见客!”
姚浪迎上去,小声问道,“官爷,贾大人是怎么说的?”
“你真想知道?”
“嗯,请官爷明示。”
“大人说,不见庸俗之徒,晦气了应天府衙。”
姚浪一听,立即怒目而视,把守兵吓了一跳。随即握着拳头,紧闭双眼,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刚刚从一名学习优异的高中生转变成夜总会服务生的日子……
万万没想到,寻死并没有解脱,反而到这古代继续受罪受辱了。
“啊,这个,你们回去吧。大人是肯定不会见你们的。”
见姚浪表情狰狞,另一名面相稍显和善的守兵轻声对姚浪说道。
姚浪沉思于过往,猛然惊醒,微微露笑,对那位守兵说道,“多谢官爷关照,我们这就离开。多谢提醒。”
回去的路上,徐进垂头丧气,两名年轻家丁跟在后面,拎着东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姚浪在前面走,沉默不语。
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便看见厅堂红柱之上那一副自以为是的调侃之对。苦笑了一声,自语道,“我以为只是逍遥混乱世,没想到却是天将降大任。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吧。现在可别把我当成刚出校门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把李福叫过来。”姚浪冲外面喊道。
外面的丫鬟答应一声,赶紧去找大管家过来。不一会儿,李福疾步赶到。他听徐进说了今天的所遭所遇,本以为这个时候少爷叫自己,肯定会愁眉不展,甚至有可能怒气难消。但,战战兢兢地推门进去,却看到姚浪一脸平静。
李福试探地问道,“少爷,找老奴何事?”
“哦,今天的事儿你听说了?”
李福顿了一下,赶紧说道,“啊,听说了。我询问了家丁为什么礼品又拎回来了。家丁跟我说的。”
姚浪点点头,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这么下去,肯定生意难做了。”
“嗯……少爷,我觉得只能再去拜访,这样体现我们的虔诚,另外,再备一份能够提起府尹大人兴趣的大礼,也好……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
姚浪微微点头,笑了笑说道,“老管家说得在理。”
姚浪抬头看向那副对联,头顶的横批让姚浪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自己什么出身?什么遭遇?什么经历?怎么会在死里逃生的刹那颠覆了自己的所有思想,甚至灵魂。曾经痛恨的纨绔子弟,曾经厌恶的不劳而获,曾经唏嘘的不思进取……这一刻,就在这五个字上:有女便是床。
那一刻的自己,真应了自己的名字——浪。
“老管家,你觉得这幅对联如何?”
李福一时语穷,这是他最怕的问题。如果实说,淫对!那少爷肯定不高兴,甚至勃然大怒。
“少爷,老奴念得书不多。但觉得这应该是一幅好对。”
姚浪摇了摇头,说道,“老管家既然知道今天的情况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跟你说一遍了。这样,你去安排人调查一下今天那两名守兵的家里情况。尽快回复我。”
李福愣了一下,心说不是调查府尹吗,怎么改调查守门的了。
“少爷,您打算?……”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去安排吧。”
自从那天晚上被应天府的官兵搅和之后,翠峰楼的生意一落千丈,没人敢冒着可能被抓走关进大狱的风险来此逍遥快活了。也是,这个事儿能有多大魅力呢,况且,南京城大大小小二十多家,不去翠峰楼,可以随便去什么逍遥楼、西凤楼、牡丹亭等等,各种各样的青门牌坊,但服务内容却是大同小异。就服务水平和质量来说,翠峰楼顶多算个中等,那些青楼中的豪门,根本不愿意正眼看一眼这小小翠峰楼。
姚浪以为就一锤子买卖就完了,敲诈自己点儿钱就过去了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应天府的官兵阴魂不散,没两天就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然后没两天又会一个小队突然就闯进大堂,对着楼上呼喊一番,类似某个人的名字似的,搅得好多客人轻则抱怨,重则直接换店了。
姚浪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按常理说,一个应天府尹,也算朝廷大员了,怎么会跟我这个小青楼的掌柜一般见识。就算真要弄俩钱花,也该去挑大的门户弄,不该捏自己这个小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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