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这一夜睡得很好,大概觉得昨晚的事做得很漂亮,好久没惹事了,久违的痛快。
刚出房门,徐进带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小伙奔自己房间走过来。
见姚浪正好出门,徐进躬身施礼,后面的年轻人也跟着施礼。
“什么事?”姚浪问。
“少爷,老账房身体有恙,连续三天难以起床,今天特意打发他的儿子过来,代他管账。”
姚浪点点头,又无奈地笑了。
问道,“这几天,账房可有进账?”
“嗯……应该是少于支账。”徐进如实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姚浪问那名年轻小伙。
“小人杨富,字仲荣。乡亲都叫我三万。”
“哦?怎么叫这样的雅号?”
“这个……不怕少爷笑话,小人爱好打麻将,总和三万。”
“哦?哈哈……”
这一句解释把姚浪逗得哈哈大笑,一笑解千愁,配合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和柔和的阳光,让姚浪顿觉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整个精神头都足了,跟充了电一样。
“三万,三万!哈哈……”
姚浪笑着,再仔细打量这小伙,才发觉这小伙长得俊俏,而且面容棱角分明,正气十足。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衣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看着就很干练。虽然是第一次见姚浪,但尊敬有礼当中并不显得怎么卑微,反而轻松面对,显得大方又稳重。
姚浪突然收起笑容,想到眼下的情况,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的打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夏雪和田妮给搅和迷糊了。差点儿把重要的计划给耽误了。
“你会算账?”
“不瞒少爷,会算。考了几次功名,都名落孙山,便气愤弃考,随父亲学算账了。”
“哦。”
二人躬身施礼下去,看着杨富的背影,姚浪点点头。如果是个好孩子,那自己的下一步人选工作就有着落了,毕竟有好多事还需要自己处理,分身乏术。
姚浪走到门口,一路经过冷清的大厅,几名接待老妈倒是很勤快,早早起来迎接客人,但现已日上三竿,仍然不见一个客人入楼。来到大门口,守门家丁向姚浪问好,姚浪突然看见墙角斜靠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双手抱夹,倚靠在墙角,双眼紧闭,还有些瑟瑟发抖。
正是那天看到姚浪撒腿就跑的乞丐。
“他是那天的乞丐?”
两名家丁赶紧说道,“回少爷,正想跟您报。自从那天后,他天天在门口晃,只要一到饭点就来到门前求饭菜……按您的吩咐给他饭食了。但饭堂说管家要求节约开支,这两天剩饭非常少,有的时候饭堂的伙计都没有饭吃。于是,他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也不走……”
姚浪一听,赶紧从台阶下去,快步走到那名乞丐身前,两名家丁紧跟在后面,担心少爷有什么危险。
刚靠近乞丐,姚浪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难闻味道,夹杂着巨大的酒气,让姚浪差点儿吐了。不过,姚浪还是靠近过来,用手轻轻碰了碰乞丐的肩膀。
“喂?”
乞丐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是姚浪,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变得非常复杂。双手爬地,打算起来离开。但双手支撑着地面,刚站起一半的身子,便突然一软,整个人跌靠到墙上。
姚浪疑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一惊。
惊讶之后,立即说道,“王福,快去喊人来,把他抬进屋里。曲六,快去找最近最好的郎中!”
两名家丁一时愣住了,把这么臭烘烘的乞丐抬进楼里?少爷没说错?
“愣着干嘛!快去啊!”
两个人赶紧行动起来,一个进去叫人抬乞丐,一个小跑去找郎中。
前楼要营业,姚浪吩咐家丁把乞丐抬到了自己的侧房,郎中也很快过来。一检查,严重伤风,已经烧得人事不省了。再不及时救治,很可能就这么病死在外面了。
徐进皱着眉头从外面进来,对姚浪小声说道,“少爷,把他放在您的侧房,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吩咐下人把前院的柴房收拾出来,您看……”
姚浪一摆手,看着床上的乞丐,不禁眼圈有些湿润。想当年初到东莞,在工厂车间操作机床受伤后,工厂给了一个月工资便被辞退,自己到医院看病上药、休养好之后,却没钱交房租,被房东撵出来,一时找不到工作,在大街上流浪,还多亏了一个老乞丐收留了自己,在他的帐篷里猫了一周……看见眼前的乞丐,让姚浪想起来当年照顾自己一周的那个老人,不知他现在安否。
“补品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走吧,去看望老账房。对了,正好把这位老郎中带着,去看看老账房的病情。”
马车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位于北城角的老账房家。老账房的老伴去世得早,老人家独自一人带着一儿一女过活。现在儿女成人,老账房也算可以安享晚年了。
一路上,徐进给姚浪介绍老账房家的情况。徐进心里很意外,哪有掌柜看望手下的,这不是倒过来了吗。要是自己生病的时候,掌柜也能如此待自己,那这辈子,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姚浪的心思他并不了解。这些天,姚浪从一个纷繁负责的时代的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出来,突然遇到这个淳朴的民风下淳朴的好人,让姚浪心里动容。在之前的工作环境中,太多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不过,姚浪执掌大权后,提拔了几个自己之前接触过的好人。即便是在见不得光的产业下,姚浪也明白并坚持了用人重才更重德的理念。所以,对于老账房这样有情有义又始终保持最原始忠诚的好人,姚浪当然不会辜负。
刚进家门,里面一个大大方方的年轻女孩迎出来,见到姚浪彬彬有礼,“少爷好,徐管家好。”
姚浪点点头,多看了几眼眼前的小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跟老账房的面容很像,但比老账房精致灵性了许多,皮肤白皙,眼睛明亮,唇红齿白,要论长相,并不算绝世佳人,但就平凡百姓人家来看,也算是美人胚子了。而最让人印象深的是,小姑娘的那双笑眼,给人感觉好像总是挂着笑容,让你不禁随着她的笑容心情也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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