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浪被老账房女儿的笑容感染,心里变得轻松,脸上竟然也挂起了笑容。
“你家老父亲怎么样了?”姚浪问道。
“啊,少爷请进,爹爹无碍,就是行走不便。”
说着,老账房已经拄着拐杖,从里屋艰难地走了出来。
姚浪看见,赶紧迎上去。双手搀住老账房的手臂,说道,“行动不便就不必迎出来了。”
“让少爷担心了。少爷亲自来看望老朽,老朽受宠若惊啊,怎么能不出来迎接少爷!”
“今晨听徐进说你病了,我当是什么重病,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这……”
“哎,不瞒少爷,说来惭愧,前日出门方便,在茅房门口摔倒了,闪了腰。如今走路困难。”
“哦,不是什么重病就好。腰伤待养,你就安心在家养病,病好了再去。”
说罢,从怀里掏出两串铜钱,递给老账房。
“这点薄钱拿去买些补品……”
老账房推辞,坚决不收。可是姚浪给得坚决,老账房只得收下,感恩戴德。
临走时,老账房的女儿送出大门外。
“你叫什么名字?”姚浪问。
“回禀少爷,小女杨爱儿。”
姚浪点点头,看着那天使般的微笑,心情又好了几分,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路上姚浪跟老郎中开玩笑,“老先生,让你白跑一趟。不过平时出来给南京城诊病的机会也不多吧?”
“哈哈,多谢少爷成全!老夫是好久没这么空闲地出来看看了。”
正闲聊着,一个胡同口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个年轻人,身上背着一名老妇人,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由于低头跑得太快,差点儿撞到姚浪的马车上。
马车停下来,这名年轻人一看是马车,喜出望外。
“好心人,我母亲突然病重,麻烦……”
年轻人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姚浪那张脸,从马车内探出来。本来说出口的话,又马上咽回去了。流下两行热泪,噗通跪下来,哭着说道,“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马车借我用一下,救救我母亲!要不就来不及了!求求您!”
边说着,边抬手抽自己的嘴巴。啪、啪、啪……
姚浪赶紧跳下车,抬手把他的手擎住。
“兄弟,我们之间没有仇怨。你只是当差,我也只是拜访。仅此而已。况且,那天如果不是你好心劝我回去,可能冲动之下,不一定闹什么乱子。”
“那求您把马车借我用……”
姚浪摆摆手,年轻人一愣,本来说得挺好的,为什么不借。
只见姚浪回手把马车的布帘撩起来,“老郎中,您可真坐得住!”
里面哈哈一笑,老郎中掀起布帘从里面出来,下马车,拎着药箱来到年轻人母亲的身旁,先从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给老妇人服下。老妇人本来已经难以喘息的呼吸慢慢平复,只是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老郎中说道,“年轻人,背你的母亲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诊病的地方。”
年轻人看着母亲脸色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呼吸也逐渐平稳,竟然喜极而泣。又一次跪下,叩谢姚浪和老郎中。姚浪最受不了这个,赶紧拉他起来。
一群人来到年轻人的家里,姚浪在门口转圈看着,跟李福汇报的情况一模一样。隔一家是另一个年轻守兵,就是特别蛮横那个。终日酗酒,只要休息假日,就会酗酒到深夜,然后睡到日晒三竿,果然,到现在还没醒呢。
老郎中给老妇人把脉后,一脸愁容,然后问道,“小伙子,最近给你母亲熬药了吗?”
“嗯,每天都熬。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去看大夫说要长期服用补药才行。”
“哪个大夫?”
“东城回春堂!都说他家价钱比较合理,我的收入有限,所以就……”
老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唏嘘地说道,“本是偶感风寒,几碗姜汤即好。却补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倒是把身子补伤了。那回春堂的蔡苟升,本是善制春药之徒,却装成大夫,害人不浅那!”
年轻人一听,瘫坐在地上。沉默了三秒钟,随即站起,抄起自己佩戴的腰刀,气冲冲地往门外走。
刚到门口,被姚浪一把拽住。
“别冲动,眼下,治疗你母亲的病不是当务之急吗。”
年轻人咬碎钢牙,站在门口看着姚浪,然后转身跪在老郎中身前,说道,“老神仙可有救母亲的办法,薛李钱财不足,但愿以劳务偿还。”
老郎中皱了皱眉,长出了口气,说道,“救人办法倒是有,也就是把流失的元气给补回来。上好的野山参是必备药引。可就算老夫不收你诊费,去抓这药引野山参也过于昂贵。四支野山参,至少两锭银通宝!”
年轻人一听两锭银通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近乎天价。薛李把脑门叩在地上,说道,“薛李此生做牛做马,偿还老神仙的债务,只求救母亲性命!母亲残疾,一生未嫁,把我从河边捡回来抚养长大,受苦无数,我不能让母亲未来及享福便离去啊……”
姚浪眼中湿润,不知这几个月过去,现世的母亲过得可好。
走到年轻人身后,把年轻人拉起来,说道,“薛李兄弟,孝心可敬。买药的钱,由我来出。”
后面的徐进一惊,差点儿没喊出来。徐进心里暗自叫苦:我的少爷啊,翠峰楼接连几月生意暗淡,账上马上就要负收了,这几日您已经不知何事花销了不少银两。这怎么一下子就两锭银出去了。那可是两锭银!够翠峰楼一个月伙食开销了。
薛李听后眼泪立即流下来,还要躬身下跪,被姚浪拽住。
“姚老板,此后薛李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姚浪笑着摆摆手,说道,“用不着。好好孝敬母亲就行了。孝子必有好报!……徐进,把钱给我!”
徐进犹豫着,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慢吞吞地掏出两锭银通宝,递给姚浪。
“少爷,这个月的伙食……”
姚浪一皱眉,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再拿一个,没听老郎中说,那只是药引吗!”
“可是少爷?……”
“快点儿!”
徐进无奈,又慢吞吞地从钱袋里面掏出一个银通宝。递给姚浪,姚浪把三个银通宝塞到薛李的手里。
薛李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的姚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剩不住地鞠躬感谢。
老郎中开了一副中药,递给薛李,叮嘱道,“照此单抓药,每天煎服,三日后不见效果,到北城仁和堂找我。”
“仁和堂?您是仁和堂的‘赛华佗’耿春秋先生?”
“哈哈,什么‘赛华佗’,患者的高赞罢了。”
薛李打算把手里的银通宝给耿春秋一个,但犹豫了一下,随即把衣服兜里所有的铜钱都掏出来,有些拘谨似的问道,“老神仙,您的出诊费是多少?”
耿春秋大笑着说道,“姚老板已经替你付过了,本来我就是来出诊的。只不过看的病人不同罢了。哈哈……”
告别了薛李,回到翠峰楼,姚浪安排人护送老郎中耿春秋回去。刚进前堂,就有家丁前来禀报,有客到访,客人还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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