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凡拼尽他全部的力量，这是他堕入傀儡前的最后几息清醒，因为双目间的血红即将占领全部！
这一次破开渡虚术，不靠术法，只凭蛮躯！
“砰！”
崩灭之声传来，那片结界竟应声而裂，碎成一个巨大的豁口。
寻凡呢，他已是血肉模糊，饶是他的蛮躯强横，也招架不住这样的消耗，当下随着结界碎裂的还有他身体内的数道筋骨。
穆彤泣不成声，她手中的玉简也被泪水打湿，可看着身前的这个少年，看着他痛苦的挣扎，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捏碎手中的玉简。
“不，穆彤你必须死！”姬文图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穆彤离开，对于他而言，杀了十个百个寻凡也比不上将穆彤碎尸万段来的痛快，也更能发泄心中那扭曲病态的痛楚。
只是令他失望了，玉简捏碎的那一刻，光幕升起，穆彤与之恍若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算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强行催动渡虚术降临也无法阻挡。
他毕竟只是一个御兵境的修士，哪怕天资卓越，手段过人，但是在创造了这绝妙的传送之法的人眼里还是差远了，纵然他姬家的渡虚术玄妙无比。
穆彤所在的一方世界里，虚空模糊起来，像是扭曲，一切都渐渐迷离朦胧，看不真切。而穆彤则是眼角挂上泪珠，口中默默念道：
“寻凡......活下去......活下去。”
“不，你不可以走，我今天必须杀了你！”姬文图疯癫了一般，放虎归山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他日且不论还有没有机会杀了穆彤，更别说穆家上门问罪也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只是，他阻止不了，穆彤的身影在一片光影中逐渐模糊，直至消散。
穆彤消失的那一刻，姬文图如同一把烈火被浇熄般，从近乎疯癫中冷静下来，双目阴寒。
“她走了，你就得死的很惨！”他看向寻凡，缓缓开口。
在他的身前，寻凡看起来已经在刚刚的倾力一击后力竭，背对着姬文图，不知什么状况，只是在听见姬文图的话之后，传来一句冷哼：
“是么？可我觉得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话传来，让姬文图陡然一颤，他忽然发现一切并不全是在自己的掌控中，猛然觉得不妙。
他后退数步，手中掐诀，嘴里默念，道：“倒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
在距离东域商盟不知有多么遥远的的一座宫殿。
这宫殿里，昏暗无比，仿佛被尘封了许久。飞檐如雕，梁柱漆黑，上面刻着数只不知名的远古凶兽，面目狰狞，口若血盆。
每一只凶兽的双目都是猩红，尽管只是壁刻，却仿佛下一息就能从这梁柱上跳出来，张开血口，呵斥苍生一般。
只是在所有的雕刻中，有一处雕刻异常的不协调，就像是被人故意拿去，这处雕刻的位置也极不平常，正处在一方雕刻群的中央。而那一处的凶兽似乎也在少了这一只的雕刻后，显得没有生气。
大殿内安静异常，一根青丝掉落都能被察觉。
其内只有两个黑衣男子，俱是身着黑袍。其中一人双手背负，面无表情，忽然淡淡开口：“胡迟，知道为什么本尊身边美女如云，却始终没有一个道侣吗？”
“属下......不知。”
“因为女人是累赘，阻碍我等成为强者的累赘。女人是种奇妙的动物，作为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感情这种事可以玩弄，但不可以陷入，你懂吗？”男人的声音十分霸道，像是个有志夺取天下大业的雄主。
“可是属下已然陷入。”胡迟笑了笑：“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准，或许我的陷入就是为自己埋下祸端，又或许我的陷入是为了成就她呢？那样，即便万劫不复，也是值得了。”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多说无益。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男子说道。
胡迟微微一笑，道：“属下不会让部主费心。”
他说完，默默走向那一堆雕刻前，左手食指尖如若利刃，在右手掌轻轻一划......
“我承认，寻凡......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修士，哪怕与当年的我相比也不逊色，但很遗憾，境界的差距不是单凭修为就可以弥补的。”山洞内，姬文图喘着粗气说道。
他的身子已经被血浸染，看起来十分可怖。至于寻凡，他躺在姬文图的前面，如不细微探查，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最重要的是，寻凡低估了姬文图设下的紫蛊之毒，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完全反客为主，制住那紫蛊的侵蚀。
可他难以想象，当紫蛊发作时，那种痛苦是触及灵魂的。
“滋味儿不好受吧，尤其是那种百蚁钻脑，千虫蚀骨的感觉......这种感觉我最清楚，那种感觉我每日都要经受一遍。”姬文图冷笑。
“紫蛊会进入你的神泉，一点点蚕食你的灵智，最痛苦的不是这种难忍之疼，而是这个过程中，你能做的只是坐以待毙，在畏惧死亡和等待死亡中......死亡。”
“你不能怪我残忍，这本该是给那个女人准备的，你救了她就得代替她承受这一切。”姬文图双手轻捏，仿佛指尖与那紫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寻凡随之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那声音如若能穿透云霄，姬文图说的没错，紫蛊已经在识海中扎根一般，任凭他催动神识之力都无法奈何其分毫。
“我寻凡自诩可以踏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可今天就要止步于此了吗？”寻凡苦笑道。
“可我还没找到师傅，没报答他的再造之恩......我还没回去药村，不知道爹爹如今身体可好......”
“尹玉算计之仇，杜子涵的陷害之仇尚未报......”
“我灰瞳的秘密至今还毫无线索......还有师傅交付给我的九阳凤涅诀，难道今日之后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断了传承吗？”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临死前对生平的所有回顾，只是当他想起九阳凤涅诀，想起紫云时，胸中似乎是憋着一股闷气，他还没有能完成紫云所交代的事，他还没能把九阳凤涅诀真正传承下去......
“呵呵，我寻凡命丧于此......命......灰瞳不能修炼的命就要在我这里应验了吗？可我不信命......”
“无论你信不信，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尘埃里卑微的生物，自打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无缘与雄鹰争锋，甚至见上一面都是奢望。”
“你是幸运的，因为你至少见到了雄鹰展翅的模样。”姬文图说道，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别有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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