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族虽在中州地界,可是严格意义上地邻南疆,物质并不丰饶。颜守正此人也继承了前几代族公的作风,倒也不那么铺张,就这么一张圆椅还是上任族公遗留之物。
相比而言,但是颜非府上的千年晶石椅更气派些,雕刻飞禽走兽,镶嵌花鸟鱼虫。
“伯父难道不知道郢都将生变故?”
“这我当然知道。拜火大典也是我亲自下令暂缓举办。”
“可是灵儿已经和一个臭小子去了郢都,此刻安危不明,伯父难道一点不担心吗?”
颜守正望了一眼这个看上去恭恭敬敬的年轻后生,道:“贤侄有心了,不过灵儿的事我自有分寸,贤侄还是不用担心了。”
“可是……灵儿和……”颜非还要再说什么。
“够了。”族公很不留情面的打断了,目中射出一道寒光:“贤侄既然担心灵儿,为何不直接去郢都找她,反而舍近求远来我颜公祠折腾一番。你到底是担心灵儿的安危……还是”
“还是想知道你口中的‘臭小子’什么来历!”颜守正很直接的点破了颜非的心思。
颜非闻言心中不禁一慌:“伯父和家父乃是世交,灵儿与小侄更是青梅竹马,恐怕是当下知道这消息,一时间不知所措,乱了分寸,这才火速来伯父这里求教。至于灵儿身边的那个臭小子,不过是伯父安排的区区护卫周全的家伙罢了。”
“看来贤侄还是有心人啊。”颜守正哪里又听不出非公子话里有话。一来,颜非搬出自己的父亲,就是想提醒颜守正自己的地位能够稳当,颜氏一族能够安定,颜非之父——十大长老之一的颜功淳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再者,颜非不提自己的真正意图,话锋一转给自己安上“乱了分寸,考虑不周”这么一顶不轻不重的帽子。不过颜守正也不想真的找这个后辈的麻烦,毕竟于情于理自己实在也没有必要,因而笑道:“灵儿安危自然不用贤侄担心,这丫头我最是宝贝。”
“那就好,那就好。”颜非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不屑,但脸上还是满堆着笑意:“既然灵儿安全,如此小侄就告退了。”
“记得替我和功淳兄问好。”
“自然。”颜非转身离开,坐在岩木圆椅上的颜守正想都不用想,转过身去的颜非定然是一脸的恨意与不满。
他清楚这人的心性。
“可惜了,颜功淳的隐忍沉稳这小子是一点没学到,天资有余,心性不足,若是不经历改变,成不了大器,也不知道我用灵儿来助其蜕变……究竟对不对。”
颜守正低头掐指一算:“时间当是够了,颜三石应该已经把灵儿接回来了,不过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管颜寻那个孩子。”
“被傅兴宇列入追杀名单的孩子,竟然还能活下来……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傅老鬼曾说,要么得到,要么毁灭。他想得到的绝不单单是颜寻这个人,而或许是隐藏在其体内的……”
“至于望月,为何我会对其此次出现感到不安……”
……
此去颜公祠千万里之处,有一处神秘的祭坛。
荒无人烟的祭坛,哪怕一丝风吹草动也难以逃脱被捕捉的命运,而唯一能掌控着风吹草动的则是那位正站在祭坛中央的鬓白男子。
他的身边跪着一共八个青年人,他们俱是身着红衣,眉宇坚定,果断的眼神中透着凝重的杀机。
“我谋划了很久,也算计了很久,从我傅氏一族中挑选出你们八个人。”那站在中央的男子道。
“傅氏一族被颜氏一族打压了几代,也该是反击的时候了。我炎族以九为尊,以九为极,很可惜符合条件的却只有你们八个人。不妨告诉你等,虽然只缺少一人,可是此祭坛的威力会相差很远,到时候稍有不慎就得形神俱灭!告诉叔公……你们可后悔来?”傅氏族公的声音几乎颤抖了。
“为了傅氏,为了炎族,我等无悔!”回应他的是八个年轻人整齐的呐喊,低沉却直击心魂。
傅氏族公傅兴宇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却也欣慰的神情:
“孩子们,且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吧。”
……
寻凡并没有离开郢都。
准确的说,他没办法离开。
他醒来已是夜深。
“唔。我这是睡了多久。”他晕沉沉的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
“也就三四个时辰。”神识中,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出。
寻凡揶揄道:“你是怎么喝了这五香酿的?”
“老夫可不像你,不过这五香酿之中确有奇妙,老夫虽然不爱饮酒,可只是因为你喝了几杯的缘故,我竟然也险些被熏醉了。”
“确实,颜灵儿虽然低调不出手,修为却是真正的御兵境,按理说这么一杯酒也不应该灌醉她。”寻凡收起笑脸,分析道。
他从床铺上起身,揉了揉脑袋。
其实寻凡也不是真的要喝那几口,只是这酒中有股熟悉的味道,特别像……当初在药村里,九爷的醉酿。
这酒本身是不醉人的,只是那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来由的将他的心神全部占据,往事于此时像洪水一般倾泻,把五味杂陈、甘苦交织的记忆堆满了脑海,那一刻仿佛饮的不是酒。
是愁绪。
许久,印老打破了沉寂。
“你就那么放心让颜三石带走那个小妮子?他把你看做坏人,可是怎么确定那家伙就是好人。”
寻凡不答反问:“你觉得颜三石修为如何?”
“修为在你之上,抛开不确定性因素,你不是他对手。”
“你指的不确定性因素是什么?”
“黑祸。”印老直言不讳。
寻凡苦笑:“黑气我已经没办法召唤,换句话说,他要是真动起手来我必死无疑。这种情况下,我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这倒不一定。你这小子战斗时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甚至不惜生命的,一般人豁不出去。一招一式的决斗你未必是他的对手,生死存亡之战你必定碾压。”印老很公正的分析。
“这倒是你对我少有的夸赞。”
印老没声了,显然他并不接受寻凡这句打趣式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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