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傅兴宇的案牍上已经堆满了来自傅氏长老的文书。
其上内容,傅兴宇不用去翻阅都知道,这些人是对于联合颜氏共举拜火大典大有异议。
屋外走进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人,面若玉冠,素衣白衫,踏着锦绣云靴。
“景恒,如何?”傅兴宇见到来人,示意坐下,又见其垂头丧气,便道:“又没见到人?”
那名为傅景恒的青年文士向着傅兴宇很恭敬的稍稍作揖,继而却是摇了摇头,道:“族公实在是为难在下了,莫说见到他人,在府外就被拦下了。我傅景恒脾气不似这张皮子那么好看,若不是打不过他,早就生擒了来。”
傅兴宇看出来他在打趣玩笑,只能安慰道:“不管如何,劳烦景恒了。”
“族公,在下实在不明白,以您的修为就是将他带来又能如何?”青年文士忽然有些激动,“何况,您是一族之长,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傅氏一族、为了炎族大局着想,即便……”
他忽然一顿,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但发觉傅兴宇的眉间没有丝毫的怒意,却只是存着隐隐愧疚之感,于是改口接着道:“即便曾有过节,可事关炎族千秋大计,他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傅兴宇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青年文士自知多言无益,只能告退,临走却是一叹:
“这他娘算个什么事!”
竟是全无文士的儒雅。
傅兴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对这个表面看起来儒雅而磊落,实则满肚子坏水阴招的家伙习以为常。
忽的想起了什么,目光无神,苦涩一笑道:“毅臣……还在恨我么?”
……
傅兴宇的目光虽然无神,想来也就只有那青年文士明白,其目光所落之处,是相距宁都不远的一住寂寞小院中。
这院落没有金香园的雅致,更不似颜非那奇木苑般,四季景致绝佳,百花争艳不断。
唯有一个字,是金香园和奇木苑皆难以企及的。
静。
角落里的窸窸窣窣自不必说,那是几只幼虫摩挲锯齿一样的修长后腿,诉说情话。落叶婆娑,沙沙作响,破土而出的幼苗给自己穿上一层薄薄的蓑衣,几株探出脑袋的花骨朵,却羞涩的躲在微微枯黄的阔叶之后。
这里静的仿佛连花语都能清楚听到。
院子简单却不随便。
吱呀。
泛着墨色光泽的门被推开,年久失修似的闹着情绪。
“走了?”屋中坐着一个年轻人,轻阖双目。
“公子所料果然不错,按照您吩咐的话与那文士说了,他骂骂咧咧的走了。”回答年轻人的是一个鹤颜稚童,躬身作揖。
年轻人不屑的笑道:“空有皮囊,魂中哪有半分文士之韵。”
稚童作揖罢了,起身抬头:“公子且不论与族公的过往,却终归还是傅氏之人,更是炎族公子榜之首,于情于理,是否……”
“是否应该相助傅兴宇?”年轻人冷笑道:“你可想听听傅兴宇之后的棋如何下?”
稚童对于这年轻人直呼族公之名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因而只道:“请公子不吝赐教。”
“拜火大典比拼的是两族年轻一辈的底蕴,除了极少数的异类,十大公子榜中的人物基本能够代表炎族年轻一辈的战力,傅兴宇不过欲借我出手,为了就是力压颜氏一头,奠定拜火大典的胜算。”
“只是,他十有八九算到我不会出手,必然有了其他计划。而颜氏那边,以防万一,即便是我出手了,也定是有应对之策,傅兴宇也该想到这一点。因此我的出现与否,影响不了大局,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
听到年轻人这么说,稚童脸色一变,低声道:“公子言重了。”
稚童告辞,转身刚要离去,却传来一句让他身形一怔,后背寒意骤起的话:
“你若是要去拜火大典,我也不拦着,倒也是难为你了,堂堂公子榜第三的人物竟要在此委曲求全,做个端茶递水的书童。即便受命于人,也远不比宁神修道更惬意。是吧,傅北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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