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咫尺之处,心却悬于千仞高崖之巅。
陈福如疾电驰来,眯起双眼,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且用你骨,试我枪刃!”
长枪横扫,银辉如月,电光火石,刹那爆发。
尘土倒卷,罡风如刃,而那株两人合抱的老槐竟然拦腰折断,在二人身前轰然倒下。
咔嚓……咔嚓。
相当于人类古稀年岁的老槐,下一刻竟然节节断裂,一块粗糙的树皮已经被剥落,露出的花白树干,渗出血红液体。
一滴、两滴……
老人说万物有灵,上古有顽石羽化飞升,又曾闻河伯夜哭,山鬼啼诉。
而就在几十年前,偶有人见到一团妖火,恰似人形,正值盈月之时,向天跪拜,口吐人言,吓得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啼闹婴孩,割血为祭,那人被吓得半死,忍不住惊叫出声,不想被人形妖火看了一眼,昏死过去,醒来时已经痴呆不语,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如此情景持续十年有余,直到族公听闻此事,才以秘法祛除恶疾,方得道清当年之事。
谁也不知道,世上究竟还有多少的未知玄妙事。
更何况这株值于宁都,光景已有数百年,每日汲取天地精华,早就不知生出了多少灵性,蔓延多少灵根的老槐了。
一滴,两滴,那是颜色更深,味道更腥的血,落在树干伤口上。
顺着折断的截面流淌,却被参差不齐的空隙吃透,折断的老槐似乎仍有生命,但这可不是传说故事里得道成仙的仙树,能通人性,指迷津。它只会贪婪的吸食那流经截面的殷红鲜血,仿佛借这一滴滴修士之血便可以苟延残喘。
断木老槐前,一杆长枪,两个人。
一人姿态狼狈,灰头土脸,手掌虎口炸裂,树上鲜血正是他的。
另一人横枪胸前,如握山河,脸上说不尽的傲意。
那枪尖一抹殷红,触目惊心。
前者寻凡,后者陈福,一战之后,高下立判。
嗡!
且闻得一声长剑,直指寻凡要害,那身法灵巧,几乎下一刻就能得手,想要一击毙命!
只是这等灵巧动作,落在寻凡眼中已经是慢到极致。
右手从身旁倒下的老槐上折断一截小枝,隔空便挥出一道气浪,逼得那个要趁人之危的剑客不得已收了杀招。
“敢尔!”
不料三尺陈福却厉声喝斥,目中闪过一道凌厉寒光,横于胸前的鎏金银枪脱手而出,如惊雷一般飞驰,众人只看到半空中一道银色光弧闪过,却也识不分明。
噗——
方才偷袭寻凡的剑客胸膛被银枪直接洞穿,银白的寒枪头竟然刺破胸前嫩肉而出,沾满了逐渐深红的鲜血,而银枪刺穿这剑客后竟然还没有卸尽力量,带着此人尸体,又倒飞了数丈开外。
目光冷冽的陈福头也不回,只道:
“我说过,三枪不死便放他离去,你们听不懂吗?”
话音落下时,那被鎏金银枪钉死在地上的剑客正好咽气,余下七名剑客噤若寒蝉,莫敢作声。
陈福冷哼一声:“你以肉身硬捍我的第三枪,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即便是受伤也算赢了。但是陈某也没有输,拜火大典,我很期待看到你。这第四枪且为你留下了,到时候我绝不手软,你若还是想仅凭肉身抵抗……”
他微微一顿,薄薄的嘴唇里蹦出两个字:
休想。
……
惨白月色将地面照的通彻,仿佛一片月辉洒下都是对众生的眷顾。
雪栀花下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单薄的是衣物。
这是个冰肌胜雪的妖娆女子,赤裸玉足却不惹尘埃,目中透着不知是哀思还是狡黠的神情。世上的登徒浪子,不必去管她胸前的波澜壮阔和一握柳腰,只需瞥一眼那双饱满温润的烈焰红唇,便足以丢了三魂七魄,只剩行尸走肉。
她倚树静候,忽的耳边一阵微风,便浅笑道:
“狐女媚儿,拜见狐尊。”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