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台之上,尘埃狂卷。
寻凡仿若怒目金刚,厉声喝出,摄人心神。
而另一边,那裘崇俨狠厉果断,将晦明法则极致融入这片天地,你颜寻再有本事,敢和天地叫板?
“半步悟法,确实不容小觑。”寻凡艰难的支撑在晦明法则形成的周遭大势之下,虽然蛮骨经已然尽数运转,却也未能丝毫阻挡大势落下,他健硕宝体有噼里啪啦的炒豆声,那是骨骼的寸裂,却也是宝骨在重铸。
寻凡并不愿意放弃这次的机会,想要借晦明法则之大势,像当初在东域百妖林那般九铸宝骨,他有七分的把握,以自己如今修为和境界,足够重新凝练出一具较之更加坚固的肉身。
可惜,裘崇俨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所谓悟法境,乃是阴阳境对法则明悟后的一个升华,想要踏入悟法绝非简单之事,寻凡师尊紫云也不过只是探寻到了阴阳境自在阶那一步,却也始终只能在悟法境的边缘探索。
对于未知的境界,寻凡从来不敢轻视。尤其是老头子告诉过他,悟法境这个境界的变数不同于锻骨、醒神、御兵、阴阳四境,后者稍有差池或许还能纠正,所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的道理也并非适合每一个人。
但是前者则不太一样,领悟法则的差距往往是云泥之别,多少在前四境风生水起的青年俊杰,只能于进军悟法境时,堪堪悟到一个寻常法则,修行起来江河日下,不复当年。
悟的什么法,走的什么路,修的什么道,这问题回答起来,至繁至简。
两股法则之力犹如泰山巨石,迎头而来,此时另外两方斗台之上的颜三石和傅金铭已经离开,一来裘崇俨此晦明法则牵涉甚大,早就已经超出了众人想象,范围早已蔓延至另外两方斗台,再者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和那颜寻一同承受此法则压制的必要。
颜三石虽然离去,眼神中却是万分惊骇,曾经那个自己以为可以俯视相看的家伙,在当初屠杀望月一战时就有了让自己平视的资本,如今呢?
他虽然不能感同身受,知晓那势中的威压,但窥一斑见全豹之事他未必不知,仅仅是裘崇俨本身的半步悟法修为就不是他可以对付的了。
颜寻啊,颜寻,如今的你究竟有多可怕?
至于那翩翩公子傅金铭则是放松的多,对此根本没有在意,飘然下台,身不染尘,只搂着身边那娇媚女子,静静观望这场恶战。
暗中青衫客冷冷凝视,嘴角微微翘起弧度。
而那众人目光所至,有光暗交换,晦明离合,竟然如一把巨钳要碎裂寻凡这块顽石。不由寻凡任何抗击,直逼的他两股颤颤,就要双膝着地!
却在此时,斗台远处传来一声断喝,那老成而庄重的声音不容一丝质疑:“裘崇俨,你敢对我族炎子不敬,该当何罪?!”
那个男人神情肃穆,伸手拘来一片火烧云,恰好遮住那晦明变化之交界处。
骤然间,晦明之势荡然无存。
最先感受到这一点的,自然是身处其中的寻凡。
晦明法则之力带来的极限压迫消逝,但是他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颜守正口中的炎子是什么意思?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倒是裘崇俨冷笑:“他?凭什么!”
“就凭他能打开炎域。”颜守正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更是让在场的所有炎族后裔大吃一惊。
何为炎域?
那是真正属于炎族的圣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地方比之先祖还要神圣,还要神秘。
因为相传当年的炎帝就是从那炎域中走出的火灵!
这是炎族世代流传的秘辛,可惜没人知晓炎域究竟在哪儿,更没人知道如何打开炎域。
裘崇俨一听这话,当即耳边如惊雷乍响,并不是因为他畏惧面前的颜寻是那可以打开炎域的炎子,更是因为他想起当初狐尊的秘语。
他目光一变再变,脸色却是佯装镇定,指着颜守正道:“真是不知所云,也罢,你炎族之事我典当行也不愿掺和,裘某告辞!”随即化作一道光影就要离去,寻凡正要去追,却不知那颜守正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声道:“孩子,委屈你了。”
傅兴宇自然也早就认出了寻凡,当初那个和自己一起诛灭望月的年轻人,他不知道颜守正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在此重要关头揭示炎子身份。
还有,那炎域之秘究竟是什么?
自从傅氏的上代族公死后,炎域之秘就一直只有颜守正清楚,因为当初颜氏的上代族公似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们没有听错,他确实是我族炎子,除了能开启炎域之外,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清楚。当初傅氏族公并非独自一人击杀望月,那夜还有一个年轻人。
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个年轻人,我炎族已在望月的肆虐下成为焦土。这点你们是该知道的,那种可怕的发怒,后果或许比傅颜两族开战还要严重,到时候就不光我炎族覆灭,待望月吞噬炎族精血,修为进一步强大,就是波及你蛮族也不是没有可能。”颜守正望了望人群中那个黑脸汉子。
后者不以为意的瞥了瞥嘴,可是当颜守正目光挪开时,他却也不禁点了点头。
“而那个年轻人,就是我身边这位,也就是我族炎子!”
……
冰冷的房间里,一个中年人跌跌撞撞推开门,又迅速转身阖上,那一瞬间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这老家伙下手真黑,我到底跟炎族族公这一层次的高手有些差距。”这中年人正是裘崇俨,刚刚几乎没人察觉到,颜氏族公在布下火烧云后,又暗中下了一记狠手,直击裘崇俨后背,让这个一直桀骜自负的典当行第九掌柜不得不先走为上。
他轻轻推开屋中壁龛上一块没有任何刻字的木牌,这木牌十分奇异,看似轻飘飘的,却仿佛是生长在壁龛之上,饶是裘崇俨这般高手也须使出一番力气才能推动。
轰——
原本完整无损的墙壁如同一扇门似的,自中间那道裂开的缝隙处分离,那里投射出微弱的光。
裘崇俨悄然走了进去,等到人进去那扇门竟然也重新合闭,随着密室消失的还有墙上那道裂缝。
“那狐尊所言果然没错,炎域真的存在。可是按照她的谋划,炎域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打开。那她在此设下禁制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如果颜寻真是炎子,打开炎域就不是无稽之谈了,甚至以他的身份……”说到这儿,裘崇俨狠狠咬牙,怒道:“该死的颜守正,他分明可以早点结束我和颜寻这一战,却偏偏选在那个节骨眼出手,分明想借颜寻之手杀我,如果他真是炎子,我该如何是好。”
他眯起眼睛,望向那道已经封合的墙壁,吼道:“这典当行是我一点一滴打拼下来的,我花了多少心血,蛰伏了这么多年!”
“狐尊,你说要我以此为诱饵,我就得放弃一切?颜守正,你把我算计到圈里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还有你,颜寻,什么炎子,我不是炎族之人,但是这炎域的造化,为何不能是我的!”
裘崇俨眸子里充满血丝,颜守正那一击暗手让他受伤不轻,加上一时激动,心头逆血涌上,腹内更是翻江倒海。
“典当行……狐尊……”
“颜守正……炎域……”
“颜寻……炎子……嗯?”
他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出什么:“狐尊为何要以典当行为牺牲……颜守正又为何要杀我?”
“难道……炎域!我明白了,是炎域所在!”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疯狂,这疯狂不加掩饰,因为裘崇俨明白这么久的蛰伏终究要结束了。
“你既然能够明悟晦明法则,想来悟性不差,怎么有些事到现在才想通?”
忽然,裘崇俨身后传出一个声音。
他顿时毛骨悚然,典当行此处的密室,怎么还会有别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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