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抱着井牙跳河的人是崔旭光吧?”庄衍尽量控制情绪不让自己流露出对坏人的憎恶。
“这个人渣仗着自己父亲的势力冥顽不灵,可怜我那善良的父亲为此丢了性命。”说话间,雷洛洛将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救援现场出了人命,任那崔友龙再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只手遮天,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有能耐让崔旭光等人逃过死罪。”
“你是接受不了当年的判决才决定亲手铲除祸害?为了得逞你肆意切割本该美好的一切,直至体无完肤。”
“在我跟倪克斯相依为命的这几年,我不止一次劝自己放下仇恨,可倪克斯在孤夜发出悲鸣总会揭开我心头的伤疤,庄队,你能想象亲人在枯草里被虫噬、在污泥中腐烂的情景吗?那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雷洛洛红着眼眶质问道:“对你们而言雷诺、夺麦、井牙的枉死不会影响日升月落、昼夜更迭,可我和麦团的世间却是天崩地裂。”
雷洛洛话毕,她目光中的暴戾之色令庄衍心中一怵。
“你错了,你一味的强调那三个败类对你的伤害有多大,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雷诺无法安息,原因只会有一个,那便他最心爱的女儿堕入了无底深渊,同时被你一并拽下了的还有他愿用生命保护的合趾猿。”庄衍凛然说道。
“我要复仇!我必须惩罚那些藐视生命的恶徒,否则这个世界定将无法无天。”话罢,雷洛洛再次将话题转向了案情上。
雷洛洛交代自己开始堕落是在2007年,那年她从同行嘴里得知余得水与冯宝力相继提前出狱,经过一番打听雷洛洛更是怒不可遏,因为不仅是这两名共犯已然逍遥法外,就连当年案件的主犯崔旭光也于一年前重归社会。
“那三个狗贼并未忌惮几年的劳教生活而有所收敛,自打他们聚在一起便重操旧业再次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腌臜事,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们将牟取暴利的目标从活物转向了死物。”话到此处,雷洛洛口气轻蔑的问了庄衍一个问题:“庄队,你应该还记得发生于2009的‘505象牙虎皮走私案’吧?”
“你说的是香昙市那起案子?”边上的周明哲闻言不由的蹙起了眉峰:“如果我没记错,那案子可谓轰动一时,据说当年香昙市局为了抓捕在逃嫌疑人,从而调动了近百名特警冒雨进行搜山,谁料途中山体突发塌方,两名当地派出所民警躲避不及被掩埋在了乱石淤泥中,因公殉职。”
“你的意思是崔旭光、余得水等人也是当年那个犯罪团伙的成员?”庄衍诧然问道:“你偷偷调查过那起案子?”
“2013年,我从一位同行口中获悉了一些相关505走私案的小道消息,或许真的是心诚则灵,命运竟然安排我在追凶路上与冯宝力狭路相逢…”
“2013年?也就是那一年你将冯宝力抛尸在了垚山的‘黑石沟’?”见雷洛洛话归正题,庄衍便暗示对方从头说起。
在随后的交谈中,雷洛洛告诉庄衍:505走私案案发后的一两年里,她通过朋友的关系并以收藏家的伪身份故意接近冯宝力,当自己顺利取得嫌疑人的信任后便顺势施展了美人计,没多久冯宝力果然上钩开始疯狂的追求年轻漂亮的雷洛洛。
“成为冯宝力的女友后,我便按计划将这家伙诱骗至位于垚山一间废弃多年的木屋里,那间屋子是几年前几名驴友搭建的…”
“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你硬生生的将一间庇护所变成了炼狱。”当想象逐渐在庄衍脑海中拼凑出画面,庄衍顺势堕入了一个支离破锁、古怪诡异阴暗空间,那里发生过的正是血画中暗藏的故事。
“踏入木屋趁冯宝力不备我便一棍将其砸倒在地,当然我并未给他留下开口求饶或者逆袭的机会。”雷洛洛口气冰凉的讲述着自己作案的过程:“直到冯宝力彻底没气儿,我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早被参差不齐的木棍断口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雷洛洛的冷漠足以说明冯宝力的贱命在她眼里不及一条裙子:“再后来我就将冯宝力丢在了黑石沟,我要让他死后遭受我父亲遭受过的一切。”
“既然你的复仇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何故还要在半年之后自掘坟墓?”这个问题困惑了庄衍多日,眼见到了大白时,庄衍既觉得兴奋、又感到惋惜。
“自掘坟墓?”雷洛洛理直气壮的坐起了身子:“如果九年前他们得到了公正的判处,那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庄队,你敢说‘咎由自取难得善终’不是天理吗?”
“你口中所谓的天理都是你自己偷换的概念罢了,洛洛,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隐忍’早已变质且发酵出了一种赋有侵蚀性的僻谬,当冯宝力的肉体腐烂成一堆白骨后,你预测可能再过几年就会有人站出来为这个始作俑者伸冤,于是仇恨将你内心的不甘无限放大,至此你便决定以罪人之血书写死者的枉事。”
兴许是庄衍疾言厉色震慑到了雷洛洛,亦或者是雷洛洛暂时没有想到反驳庄衍的话,总而言之,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格外僵硬,眼瞅交谈无法继续下去,庄衍只得识趣的做出了退让。
“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决定通过技术手段保存冯宝力的血液?还有你当时抽取死者血液有何意图?”庄衍凛然问道。
“我家连续三代都是野生动物保护工作者,因此我想搞到凝血剂轻而易举。”说话间,雷洛洛用手指拨弄着插在静脉中的输液管:“在我决定报仇时,我便决定血祭我父亲与夺麦、井牙那颠沛流离的灵魂。”
雷洛洛的执拗病入膏肓,事实证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打算给这三人一个痛快,对此庄衍感到怅然若失。
“成功制裁了冯宝力,我便再次踏上了追凶之路,说实话,将此过程形容成坎坷的‘追凶路’过甚其词,毕竟是这二人主动给我暴露了他们的行踪。”雷洛洛招供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同时她的一颦一笑都透露着晦涩的讪谲:“其实我的首选目标本是屡教不改、罪行累累的余得水,因为此人的行踪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无奈你们总是先我一步扑凶、掠得了我近其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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