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点凉啊”我双手举起手往后抛一句话。
“呼呼......”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因为爷的手太热!”
一边的军车,一个急刹车后,险些后面的卡车都撞了上来,自然一肚子火气:
“干什么呢!”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想不开别往我车来啊!晦气!”
“长官!”追我们的那位上前来,气还没喘匀实就赶忙敬了个礼:“长官!我们在,我们在追这两个刁民,差点冲撞了您,实在不好意思。”
那个军官一听,大步二三,到我面前,瞪着我问:
“他们犯了什么事?”
“您也知道,这日子,偷鸡摸狗的事,镇子上常有,一直想抓一个杀一儆百,今天就......”带头的模模糊糊的回答着。
“两个小偷?你们就费了这么大周折,还是我帮你撞下的,我不来,您们是不是还打算追着到酒馆去喝上两盅,再来一次啊?嗯?!”长官半戏谑的口气,后面车上的士兵都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这两个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尴尬极了。
“你们自己处理吧,你们一定能处理得特别好的!”军官扭头走回了军车里,用手背打着手势,让他们把我俩拎开,免得挡了道。
俩个人照例无奈的站在路边,朝他们敬礼送行。不过回敬他们的是那个军官吐出车外的一句话:
“难怪警备署打不了仗,抓毛贼都难,咱还是,忙军务吧,哈哈!”
年纪大点的那个一脸铁青,年轻点的嘴里嘀嘀咕咕的骂个不停,估计我俩要成为发气的沙袋。他用黄铜手铐,把我俩铐住的时候,也故意将手铐卡得很死,金龙的屁股不出意外的又被白狗子一脚,我多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也懒得踢我了,金龙倒是憋屈的很,可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官家吃棒子的命。
“少说点屁话,省点力气吧”他检查了两幅手铐,就催着走,他对年轻人继续说:“在这混了这么久了,人模狗样的见多了,肩上有点二两八斤的都要来骂人,啥事忍一下就过了,得罪了上面,不就找不自在嘛。”
“哦!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大哥真厉害!”
被他们拷走的一路上,从俩孙子的聊天话语中,我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年长的要对那个军官说,抓我们原因是偷盗而不是乱涂标语,都是功利奖赏导致的,貌似141团的团长搞了一个什么新的饷钱制度,多功多劳,记载在册,每月奖赏,最高奖赏自然都是与我军挂钩的,他们只要发现有任何疑似我党的人,或是亲党的人,都要抓起来,绝不给其他部队抢占了功劳,发扬了老蒋对待我们另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政策。
他们刻意挑选了一条清净一些的街道,枪也是随时对着我们的,生怕再一个不留神便又溜走了,没了踪迹。半小时左右,到了一个颇为光鲜亮丽的地方。
说它光鲜亮丽不是多漂亮,多华丽。相反的看起来这几层的楼房还有些陈旧,但是它的每一个地方都好像在坚持装模作样的“光鲜”着。有些苏式建筑的平整风格和大柱子把楼房的面容强行支撑着,那些木质的窗户木框被涂上了天蓝色的油漆,玻璃都换做了满是鼓起的气泡和花纹的老式玻璃,一道上了大红的大铁门,十分别扭的半掩着里面沉重的木门,一侧用白底黑字写着:
“楊長鎮一四一團警備署”
这里还有警备署了,这牌子头衔没师部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名号,那就只能说明是这里那位颇具才能的白海一自己设立的,归141团管制。
门口除了两辆黑色福特,便是二十几辆兰玲,飞鸽自行车。这样的陈设,完全就是民国警察局的复刻版,只不过,这帮家伙变成了白狗子的部队。
进到里面,一股土木味袭来,应该是木质地板传来的味道。这一层的光线也不大好,稍暗了些,于是,相当多的台灯都亮着光。而门口有一个登记员,应该是负责考勤一类的活,其他的办公都用黑色木桌拼凑在一起,构成了几个纵列,规划得倒是不错。里面有几个在伏案抄录什么,一个抱着手,在靠窗的位置埋头吸烟也不理会,更多的人都在忙活着搬运一摞一摞的卷宗和档案,地上撒了很多看起来没太多价值的笔录稿子什么的。
“老李!”一个只穿着白衬衫,咬着早已熄掉烟头的秃子,一头虚汗的对着我后面白狗子说:“没事就快来帮忙啊。”
“还没找到?”老李问。
“找到了”背后的年轻人出来十分专业的滑动了一根洋火,给他点上,继续说:“可白长官说不够齐全,才一个上午姓杨的就派人来催了三次!可能一会儿还得来!有得忙!”
“行行行!我处理完这两个家伙,就来!”老李说着,把我们带到大厅一边的长椅子旁,后面的墙上有一根被固定的长木棍,我俩的双手就被反铐在上面,椅子好像也是故意的,比较矮,这样不协调的姿势,手臂很不好受。
他们倒也干脆,反正到地盘了。年轻的挥动拳头两三下全砸在我的肚子上,老李则相当钟爱金龙的屁股,大脚丫子踏上去,金龙恶狠狠的瞪着他,这眼神又挨了两几耳光。我也只能极可能绷紧腹部的肌肉,可不愿意被直接把胃踢废了。
两人打得过瘾了,解气了,才拿过一本记录稿,开始盘问。
“你们两个,肯定不是本镇的,从哪来的?来这里干嘛?!”
“呸!”金龙吐了口嘴角的血:“不该先问名字嘛?”
“啪!”金龙又被一耳光打脸上。
“还贫!说!”年轻的喊着。
“军爷,军爷,我们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打广西来的。”我缓和一下腹部的呼吸说着。
“本分?本分的能在这?!能干改标语的事儿?我就怕,你们是啊!”老李说。
“军爷,我们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去干的活儿,就是买卖烟土挣点钱的。中午那事也只不过是和我表弟打了个赌,看谁有能耐,有文化,能改词,没想到弄成这样。”我解释道。
“两个商人比什么破文化”他记下了几笔又说:“那你俩跑什么跑?!”
“您不追,我能跑吗?”金龙说完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甩脸上。
“我看你俩这话三分真七分假!不说实话是吧?!好,爷这就送你们去刑房!”说着就要动手了,这样子下去我们要是再耗,真进到里面,我们逃出去的机会可就更难了,老是硬和硬非死不可,我干脆耍起了无赖:
“军爷!军爷!别呀,哎呀呀!您这再怎么问,我也只是卖烟土的啊!要不,要不,我把我哥俩带的烟丝全给您了!”
金龙一看,也来了劲,哭腔道:
“哎呀呀,哎哟哟诶!我从小就怕疼!削指甲都害怕!刑房我会死的!会死的!军爷!下次我们不敢了!真的错了!真真的错了!哎哟哟!”
“别他妈嚎了!”老李骂道:“娘的,爷还没动手呢,刚才那么硬气,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奸商都一副德行!”
“老李!”那边传来刚才白衬衣的声音:“谁在那大吵大闹的!?”
“就我抓的两个,说自己是商人的家伙。”老李回复。
“哎!到底是什么事嘛,搞成这样!”那边不耐烦了。
“乱涂画标语!”老李说。
“奶球!我当多大的事,骂两句放了得了嘛,这事还少啊?”白衬衣走过来问。
“我是担心他们是老李的话说完,白衬衣警觉的打量了我们一番,吐了口气说:
“你见过这样的共党?!都快尿了,咱遇到哪次不是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杀了你的心都有。我看,是你想立功想疯了,又乱抓人来充数吧?”
“我......”老李想说什么,白衬衣罢了罢手,打住了。
“要放就赶紧放,不放你交给独立营去,反正他们专收这些玩意儿去扩充兵员,要实在都不放心,我看哪,按咱大总统的规矩,毙了得了!”白衬衣的这般草菅人命,我倒是有些紧张了,可别阴沟里翻了船,死在这家伙手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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