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扮得相当落魄，但和领头的老菜农比起来，他的身形更像是一个苦力或是车夫，皮肤黝黑，加之相貌上几分“凶煞”，我这眼神再不济，这家伙我可看得真切，我的最佳机枪手——山鬼！
我用胳膊示意了一下金龙，金龙还在一边发愣，估计没认出来，或是没留神观察。我这可是又欣喜又担忧，毕竟整个镇子的第二大魔头在这，刚刚还杀了两个人，他们也真是赶巧，不早不晚，就撞上了，这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外乡人过来登记！”记录员把那杯子搁置得远远的，对着他们叫着：“有识字吗？”
“有有有！”山鬼嬉笑着跑上来，没直接看我们：“军爷，会的不多，就会画个名字。”
“你当我要叫你题诗呀，就写名字！其他的我会问。”记录员说着，把毛笔递给山鬼。
瞧着那些士兵开始收拾两具尸体，老爷子才敢靠近些看他们写字。
“喝！”上士嚷着：“你咋写那么大的字呀！”一边的记录员也瞪着白眼。
“啊？毛笔不都写这么大吗？”山鬼这小子装傻:“不好意思啊，我是个粗人，哎哟，军爷，您也没说写多大呀，我琢磨着就得写大个点。”
“嘿，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没说你不会看呐！旁边其他人都是小字，你不会跟着写，再说”记录员瞅了金龙这愣头愣脑的，还想继续说着什么，但也只能喊着：“快快！赶紧写，写完赶紧走！难怪卖一辈子菜。”
“难怪您一辈子吃菜呢，谢谢军爷！”山鬼搭上了俏皮话。
“嘿！这嘴！”上士盯着山鬼看：“算了，我们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说着，便叫人放行，两辆马车，上面用帆布覆盖着一些蔬菜，身边几个人里面，胖子负责赶车，后面一个身形娇小，脸上黑黑的，衣服宽大，应该是小妹，除了那个老头，其余两个人是侦察一队的人，有个印象，但分不清。
“等一下。”杨团副理了理衣物扭头过来看了看记录本又望着他们：“你们卖菜给哪一个酒家呀？”
“回军爷。”老头子弓着个身子说：“我家两季蔬菜经常都来这卖，像什么小福仙，狮子头，什么五味斋，还有一些小客栈都喜欢买我家的菜，军爷您要是也喜欢，您可以在镇上瞅瞅，我绝对最低价卖给您，还给您送家去，您看怎么样？”
杨团副看起来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围着马车绕圈，一直盯着那些帆布，巴不得能直接用眼神看穿了一样。
“嗯嗯嗯”他胡乱的答应一通：“那多不好意思呀，还让您老人家劳累，我这个人最重忠义孝三字，菜价我不会少你的，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老人家，我呀，车也在这，我就直接在这当场挑吧，直接带走，也不麻烦，是吧？”
“啊？”老人心急了：“那不行呀，我，我这可都是捆好了的，军爷您不能给弄散咯，那就不好卖了呀。”
“没事，我这么多人呢，乱了，我让我的兵给你弄回去，怎么样？”看着老人还有点不愿意，想说什么，杨团副又笑着补了一句：“刚才，啊，我不喜欢那样。”
“哎哟，大爷”山鬼看这场面有点僵，赶忙把老人拉过来：“军爷喜欢就让军爷挑吧，没事的，咱们家的菜都是精心打理的，军爷一定会喜欢。”
没等山鬼说完，杨团副便招呼几个士兵把帆布撤了，开始四下胡乱扒拉，两车的蔬菜被弄得乱七八糟，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没有他想找的东西。本以为这样就好了，他却没完了，开始转移注意力在每个人身上，一个一个凑近了看，走到最后小妹身边时，他本想离开，可又折了回去，像条恶犬一样在嗅什么东西。
我和金龙几乎紧张到快窒息，我不自觉的把手偷偷放在枪匣子上，金龙四下不时的打量着车边的士兵，时刻准备着。
“丁铃铃铃！”
背后岗哨的电话把我们几个吓出一阵冷汗。记录员赶忙去接，没几句话便急匆匆跑出来。
“报告团副！您的电话！”记录员说着。
“谁呀？！”杨团副喊着。
“说是白长官的办公室打来找您的。”记录员回答。
白长官这威望就是实在，杨团副所有的注意力全收了回去，三步并作两步前去接电话，脸上满是诚恳的笑意。我们也才放松点了点
“哎！团长，是我，胤样，您”他的寒暄还没结束，估计就被那头直接截断了，好一会儿才很委屈的说着：“不是，团长，我......是！是！我马上到！”
“这可够掉面子的。”金龙在细声说着：“我赌一包烟，白海一绝对是叫他去解释这儿的事，赌不赌？”
“不赌”我戳了戳衣兜里的第二包烟：“我都赢了。”
“文建，你们这一车把尸体拉回去，我得去白长官那一趟！”杨团副下完令，立刻相当麻利的上了威利斯，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我走上前一步说：“来吧，看你这菜乱的，我们也闲着，帮你弄弄。”
其他几个士兵看着这老头挺可怜，也上来帮帮忙。
“麻烦几位军爷了，真是添麻烦。”山鬼说着。
“哎，我俩挺喜欢吃镇子口往东方向五味斋那家的菜品，刚才你们说，是你们送的，难怪，这菜都挺新鲜的嘛。”
“军爷爱吃就好，我们也不会别的手艺，就把菜种好就成了，养家糊口过日子。”老人说。
“行了，这也差不多了，我俩这还没吃早饭呢，你们赶紧找个好酒馆把菜买了吧，这年头你们也不容易，我们打头先走了。”刚才我们已经把接头的地点透露了，但刚才发生这些事，我还是担心再遇到什么麻烦，这样说的话，能让他们跟着我们走。
“你们这呀，事儿真多，以后还是少来才好。”金龙对着上士说：“晚上当心点，警备署两个头子可就你们这硬的，晦气啊。”
“去去去，赶紧走，敢情还是我叫你们来的一样。”记录员不耐烦的说。
我和金龙往前走，后面山鬼留着一段距离跟进着，街道人头攒动，干啥的都有，倒是没人会注意。走到五味斋楼下时，我特地冲后院看了一眼，车一直在，没人动过，后面停上去的汽车倒是又多了些，鱼目混珠，再好不过。
“军爷，里面请，里面请”门口的店伙计赶紧招呼着走了进去：“就知道有眼力劲的军爷，都来我们五味斋，最近呀，我们可刚来一罐西南酱酒，味道......”
金龙也挺会挑时候，这个时候饭点刚过，而很多军官都去开会了，普通老百姓也不常来，现在阳光正好，人也清净。
“哎哎哎”伙计火急火燎的拦住门口的几位，正是山鬼几人：“干什么呀，什么人都往这里闯呀，出去出去，今天刚打扫干净了，别又弄脏了。”
“伙计！”山鬼一把推开他：“这儿不是吃饭的地儿嘛，准我卖菜就不准我吃饭呐？”
“哟”伙计抱着手歪着个大嘴笑着：“不是我说，你这外面那两辆马车的菜就算全卖了，估计也吃不起这儿的饭菜吧，我说呀，咱们没钱就安心吃点面饼啥的，这不，对面新开一家包子铺，经常还提供大碗茶给你们这些人喝，去哪吧。”
“啪！”金龙一拍桌子，把我茶水吓得差点呛到，看他要骂人，伙计也吓一跳，我赶忙拉住。
“那个，咳咳，伙计，咱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我说。
“军爷，您是不知道，我们遇到这样来蹭饭的多了去了，都说自己穷，没钱，就想留在这干活，混点吃的，可，我们这也不是救济会不是。”伙计委屈的说着。
“这样吧”我从兜里掏出一元大洋：“这个，你拿着，这天气怪冷的，他们这菜一两天也卖不完，来来回回的那个老人家看样子身体也不好，你给他们开上一个大间，他们进去住，别再废话啊，这一块够在你这住上一个星期还得包吃都有富余，听到没？”
“爷，没看出来，您比那些军官出手更阔气呀，您放心”伙计接过钱去：“放一百个心，我好好照顾他们，咱们都穷苦命人嘛。”
“哎哎”金龙看我这钱，两眼直放光，低声问着：“你这钱哪来的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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