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后撤!后撤!”胖子在一边都急了眼。
我打眼往后,赶紧倒车,以这条街道的宽度来说,要想掉头只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头发怒的谢尔曼绿象也早已注意到了我们,扭动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履带,巨大的柴油引擎嘶鸣着,往上冒着一缕缕山风都难以散去的烟雾。
而让人更为抓狂事便是莫过于这条路几乎是处于阳长镇的最外围,所以死活就是不见一个岔路。坦克的肆意的往我们碾压而来,街边来不及收进屋子的摊位一并成了他的牺牲品,一些老百姓在门口骂骂咧咧几句,赶紧躲进了家里。
那些红色灯笼更是把它装点得犹如一头发狂的狮子。里面的车长顶着钢盔带着防风镜冒出头来,冲着里面的作战人员嘟嘟囔囔。
千万可别开炮!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寄托的东西,在如此活靶子的状态下,只要他们的无线电没有收到开炮的命令,确保白琴活着在我的手上,杨鹰眼那家伙绝不会大开杀戒。
可这种刀架在脖子上,待人宰割的状态,着实不好受。以谢尔曼的马力就算把街上所有的摊位都撞得七零八落要追上我也是轻而易举,才没多久,他近乎贴着面门咬上来,这个距离,车长已经完全能看清车上的人员情况,好处是,他看到了白琴在我手上,至于坏处,坏处便是她的确还在我车上。
“左拐!”胖子大嚷。
心里一个激灵,天助我也,瞄了一眼后视镜,路口!迅速将车身摆正,拉回档位,看着坦克就要拦腰撞了上来,咬着牙一脚把油门踩死,坦克几乎和我擦肩而过,把我车背后的附带油箱都撞下去了,它也因为惯性撞上了一边的房屋,那动静,屋顶的瓦片尘土一个劲的滑在坦克车上,砸得车长直骂娘。
“在那!在那!”
一出街口,几边就有人叫嚷起来了。方才好不容易错过几队巡逻车,掉过头,又杀回来。一时间,大街上鸣枪声,口哨声,吵闹声复起,一心好静,却无奈一生难以逃过人世喧嚣。
“打那个多嘴的!”我对金龙说。
金龙站起身,瞄了几秒,一发过去,哨声就哑了。
径直往前,经过刚才的一番大闹,镇子机动性较强的部队几乎快将我们围困住,再不闯出去,只怕看不到明天的阳光。街道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两三辆用小鬼子“铁棺材”改造的装甲车,瞅见我们,和恶狗发现肉块一般,目标一致全往这来。
连续拐过几个弯道,前面都已经开始设置路障和关卡,不得不再次更换街道,金龙手枪匣子都是打开的,我知道,他冲锋枪子弹已不多。
坦克也咬了上来,几队士兵分着街道的在包抄,这该死的第二通道看来是混不进去了,看着这么多的敌军涌上来,莫非我当真走不出这镇子不成。
“当心!”
胖子惊呼一声,眼前另一辆装甲车从街道一侧驶了出来,显然双方都没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它的车身在眼眶里横着,上面的机枪手估计也是着急,火急火燎的打了一梭子过来,我脑门一急,扭动车头,车轮压上了一边的阶石,车身由于惯性,失去了控制,一个侧翻,车身倒在地上,我头皮都磨去一层,赶忙抽身出来,打量其他人,千万别有伤员。
“有受伤的吗?”我问道。
胖子也是鼻青脸肿,但都没什么大碍。手上有些湿漉漉的,抬起一看,都是血,顺着方向,白琴中弹了!子弹穿过大衣,打中了她的腹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着周围靠近过来几队士兵,我拔出手枪把最近的几个射杀,子弹还没打完,那边一个141团的士兵一枪击中了我的手臂,手枪也掉在一边去,真可笑,这时候,倒是想要活的了。目光之所及,都是敌人,一步一步在向我们靠近,心想着,与其被抓去受罪,不如和他们同归于尽,为解放大业铺上下一块基石,后人也得尊称一声烈士,足矣!
“吱!”
一辆黑色轿车把四五个士兵撞得凌乱,那是我见过最明亮的车灯,再深的夜色也打得如此通透。一辆装甲车为了躲避轿车,情急之下撞上了正在行驶的坦克,这下可算是最绚烂的眼花表演了,坦克车身受到撞击,里面的炮手居然开了炮!不管是有意无意,我几乎是看着那发炮弹从炮筒射出,被车灯照射发光,划过星空,猛的一声爆炸,击中了堵住我前行的那辆“铁棺材”,炮弹的冲击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铁壳子的装甲车,直接被掀翻,滚动了几圈,着起火来,里面死的算幸运,活着的一身火苗,那可就是厄运。
那辆装甲车没有停下,还在往这驶来,我下意思的眯着眼睛,那车轮卷着风浪往脸上拍,我吐了两口尘土,上面车门大开,一个穿着141团士兵衣服的家伙冒出头来:
“上来!”
陈庆绍!这家伙居然弄到一辆铁棺材,我没看错人。小妹和山鬼跳下轿车,上来扶住我,金龙见状,把剩余的子弹全招呼过去,那些士兵纷纷后撤找掩护。
“你还会开车?!”胖子一脸发愣的问山鬼。
“你管刚才那叫开车?”山鬼指着被他撞熄了火的黑色轿车。
白琴的伤势耽搁不得,金龙丢掉冲锋枪,操起巴祖卡火速弄上车。陈庆绍的车技比我好得太多,这铁棺材抵挡一般的子弹还是可以的。
“这里离镇子口还有多远?!”我问胖子。
“额,不远,冲过下个关卡就不远了。”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液:“只不过,只不过负责设卡的,是您的老熟人,李营长。”
“压住伤口!”我把毛巾盖在她的伤口处:“成败最后一搏了。”
拐过一栋民楼,视野开阔,镇子口一排独立营的士兵早已拉上了路障,金龙操控上方的机枪先把几个机枪手给端了,车身四处都是子弹撞击的声音。路边两个军官正看着我们,哪怕隔着车身,我都能感觉到与李营长有一种莫名的眼神碰撞,我们都心知肚明。
“坐稳!回家!”陈庆绍的话语声被引擎埋没。
撞开一边的沙袋,绕开路障,冲出了镇子口。后面李营长和陈营副带着一队人,坐上越野车,一辆十轮卡追上来。
“孙子!爷爷走了!不玩了!”金龙端着巴祖卡大嚷。
最后一发,金龙把它献给了镇子口的那道古楼,正中上面“陽長鎮”牌子,一声闷响,没成想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把木柱也一并炸开,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古楼轰然倒塌,把镇子口在两山间活活堵死,作茧自缚,这玩意儿最终用在了他们身上。
后面的十轮卡打头撞了上来,山路也崎岖,随时觉着要散了架,后面的枪声也没停过,咬得也真是够狠的,回头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真是不杀我们不解气。
“扑哧!吱!”
车身突然往一侧倾斜,过弯都不自然,再听这声响,车胎居然被打爆了!这样行驶下去不仅十分耗油,而且还难以控制。几次下坡就险些飞出了山路,摔下山谷去,陈庆绍咬牙切齿,汽车最终还是以撞上裸露的石块难以后退。后面的十轮卡生怕我们再跑了,死死抵住车屁股,更加动弹不得。后面完全如闪电一般的速度,从车上跳下一队士兵,就围上来,金龙握住手枪对着车门,我把他的枪按下去,示意暂时别那么做,我不想任何人就这样牺牲。
“别动换!”
“下车!双手抱头!”
车门拉开,七八支步枪伸了进来,他们骂骂咧咧的把我们“请”了出去,枪支也全被缴,后面一个军官扒开人群凑了上来。
“陈富贵”李营长看了看我们,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说:“或是其他什么名字,可惜,其他话我不想多说,那个问题还是得问,你,你们,是不是共,党?”
看我们都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把枪掏出来直接顶在一边金龙的脑袋上说:
“我李某信任一个人很难,但欺骗我的人下场都一样!”
话都到这了,我知道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我想直接上去夺枪,完成最后的使命。
“那我得先动手了”后面一把枪也抵住了李营长的脑袋。
所有人都乱了,我们几个更是一头雾水,更不用说敌人,一直在说的自己人,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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