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我要了。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当下我军的武器装备的确虽已是今非昔比，但在西南山区地带相当多的武器都很难派上用场，而机枪这东西在山地战可是宝贝，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占领高地，找块视线好和隐蔽性强的地方，那几乎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这在剿匪战争中，我军吃了不少这样的亏。
这大哥说的保密我只能信一半，毕竟他手头可有单子，我要是能将单子一并搞来，那可就更好。和他们最后说上几句，他们答应给我们留一个星期的时间，下一次赶集，我们带钱去领东西就好。双方都是满口答应，我催着山鬼放下枪赶紧走，这地界混个熟脸不是什么好事。
“老板你连价格都没问，就这么决定了？”山鬼低声说。
“因为我就没打算买。”我说。
“我就猜着了，你这抠门劲，说不定又有什么歪门邪道。”金龙笑道。
“不说这个了，我肚子也是饿得慌，这种地方说不定能找到些地方特色吃食。”我说这句话，主要是突然嗅到一股子饭菜的香味，勾得人心里痒痒。
老远就瞧见远处唯一一座有两层还悬挂小型灯笼的地方，屋子后头冒出一缕缕青烟，连风都懒得吹去，自己四下散开，绕开几条被马车堵塞的道路，才到那个建筑前面。
这里也没让我失望，还真是一座小饭馆，里面不大，饭桌椅子，全是老家伙，一个个油光锃亮，人头不少，伙计在厨房不断的进进出出，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到客人桌上，掌柜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顶棕色小帽，脸上倒是刮得挺干净，两只眼睛盯着桌上的账目，一手飞快的拨弄着算盘，十分专注。客人当真不少，不过也是人多杂乱，有几位许是太过于寒冷，身上裹得十分厚实，吃着点小菜，打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地上湿漉漉的脚印子都还未消失，看来都是赶了许久路前来吃饭的吧。
“有客！四位往里请！”一个伙计眼尖上前招待着：“四位今天喜好素菜还是荤菜？”
“先弄点暖身子的吧，这脚下发凉的很。”山鬼敲了敲桌子说。
“可以！四位不是当地人吧？”伙计笑问。
“这么明显？”金龙反问。
“您这穿着扮相，怎么也不想是就近来吃饭的。”伙计看我金龙脸色不大好立马换话：“几位今天也是来巧了，月底我家都会新进一批安顺的酱酒，那些位可都是等着买酒的主，想着一会儿就到，要不点俩肉菜，等着好酒？”
“行，先点菜吧。”我看着掌柜背后悬挂的菜品板子，这家的吃食还真不算便宜，我当然是专点肉菜，至于酒水，任务在身就不喝了。
“哎，伙计，你这一楼闹得慌，能不能换个清净点的地方，我瞅见你这二楼也是你家的吧？”山鬼盯着倒热茶的伙计说。
“这个。”伙计看山鬼这幅面相，又打量了我们一番，想了想说：“几位大哥，你们这就有点难为我了，这楼上平日间无事的时候，您倒是可以随意上去，不过，这几天可都不行。”
“怎么就不行？”山鬼问。
“我们这饭馆，连我们老板也做不了主的，得听四哥的。”伙计小声的说。
“这倒是有意思，自己不能做主？这四哥？什么人？”我问。
“是，饭馆都是他的，自然做不了主。这吊脚楼做卖卖的，没几个名声能大过他的，你们这些外乡人要是做买卖的，最好别惹他，国民，党那些大檐帽都得给他点面子。”伙计的口气倒有一分沾光的感觉。
“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出地霸？楼上现在也是空着的呀？何不就卖个面子让我们上楼坐坐。”山鬼有些犟，嗓门也比较大，我赶忙拍了拍他的座位，示意他有些过了。
“我只是个苦力活路，大哥，为难不得。”伙计一脸苦笑的说。
“吵吵什么嘛！”掌柜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跟几个外乡人多什么话，有钱的都大爷，只能伺候到这，想上楼的今天不行，真是麻烦！”
“哟！”我们这有些尴尬，我正想着把山鬼这倔驴拽住，门口幽幽的传来一声惊呼，呼声不大，甚至算不上洪亮，很随意，但带着一种锐气。
这声音的来源，就在饭馆门口。这位一看就是阔气十足，这种泥泞的地界，还能穿着这么整齐整洁的他算是第一个。一只带着两枚金，玉戒指的大手将礼帽摘下，拍了拍肩上的雪花，和被抖落的霜雪一样，毫无表情，他也就二十五六岁，梳理得相当有条理的背头简直是这里最精神的家伙，面庞不大，但眼睛绝对有神，他的所有情绪似乎藏在他那比霜叶都锋利的眼神中。有些往下收的鼻梁下，刻意留了一道和自己年纪不大相符的一字胡，但相信我，没人会觉得这个胡子会有任何不相称。身上的条纹西装面料绝非是那些旧社会乡绅地头蛇的伪劣布匹，这可是上等的西装料子，衣服也很贴身，极有可能还是在名贵的裁缝铺定做的。脚上的皮鞋也是擦得连雪花都没勇气飞落在其上，他是那么的与这里不相符，又是那么顺畅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谁要上楼呀？”他没看任何人，自顾自的拍着雪粒子。
“四哥！”掌柜的面露喜色，但又有几分愁意：“老爷子近来在家还好？”
“好！”这位被中年掌柜都尊称为四哥的家伙瞟了一眼说：“本来是挺好的，整天为你们这些不交租的人发愁呀。”
“这月天大家也都知道，买卖不好做呀，现在的进货价上涨得都快逼死人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是嘛？”他看了看周围继续说：“这买卖好不好，我看着呢。”
“哎哟，我的四哥呀，也就赶集能多走几步，平日间，除了商队，人都没几个。”掌柜的还在诉苦。
“行了，我真是看在我父亲面子上，他老人家心肠软，我再给你一个月，不，半个，你做不了，我就把这改成茶楼，有的是人想做老板。”四哥发了狠话，掌柜的也就只能不停的点头赔笑。
“哎哟！”门口一阵胭脂味随风涌进来，一位披着毛绒大衣的女人迈步进来，满口埋怨着：“四！你也不等着我，你看我这鞋都黏了泥团了，哎哟，这什么味儿呀，这么浓。”说完掏出一张素色手帕捂着鼻子，又扫视了大伙一眼后，她似乎得到了答案，看着这帮老爷们也都看着她，赶忙贴着四哥。
“我说了不让你来，你非得来，来了又不愿意。”四哥说着。
“二姐也回去了，牌桌都凑不齐，整天在家，闷得慌，我随你出来走走还不好？”女人说。
“也许吧”四哥回头给掌柜的说：“我车被一群马车堵在那边巷子口了，酒水在你后院，这次我只带了一半，自己下货去。”
“一......一半......好吧，好的好的，快去卸货去！”掌柜的吩咐着两个伙计。
“四哥，楼上都已打扫干净，您看，四哥和夫人今天饭菜吃什么？”伙计问道。
“老样子，让你们厨子也弄点肉菜给我随行的伙计。”四哥指着站在门口两个穿着一身黑褂子的家伙说着。
“得嘞！您先请，交给我照应。”伙计说着冲厨房嚷着：“二胖，四哥的菜再加两盘牛肉！”
门口这两位也是抹了四哥的面子，一脸傲气，径直走进来坐在我们边上，背上背着步枪，应该是随行的护卫，这家伙出门可真是家伙事一并俱全，毫不懈怠呐。
山鬼最看不惯就是这些一身财气的家伙，两眼瞪着这位四哥的背影，眼珠子都快冒了血，毕竟他吃了太多这些地主老财的苦，我拍了拍他，让他缓缓，金龙倒是对他的夫人更感兴趣，眉毛跟着她上楼的步伐跳动着。
“我猜你是在看她鞋上的泥块是吧？”我笑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她走路的动作好看。”金龙笑笑。
“来了，您慢回头，几位大哥的菜就起齐活了，要不要来点酱酒呢？”伙计问。
“暂时就这样吧，忙你的去。”看金龙和山鬼都不理他，我接话茬，他有些不高兴的走开了。
我这还没等动筷子，身后那两个黑褂子倒先溜达过来，一人一边，拉着枪带，不知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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