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里,苏馥曦做了一个梦,是一个非常好的梦。
第二天早晨,她一睁开眼睛,只有一个感觉——疼!全身都疼,就像是所有骨头被人拆散之后重组一样地疼。
苏馥曦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动了动手臂,手指动了动,再用力就觉得乏力,更别说是坐起来了。但是身上虽疼,却不难受,看来事后苏子荣给她涂过药了。
这一点,苏大小姐还算满意,心中的怒火短暂性的停了停。
但是一想到,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受,苏馥曦又觉得很生气。自从他们成亲之后,苏子荣就一直很克制,但是昨天晚上,苏子荣却难得强势。苏馥曦觉得,也许是之前一直克制着,这一下子克制不住了吧。
但是虽然难受,至少达成了她的目的。
苏馥曦无奈地动弹了两下,最后果断放弃挣扎。纱帘被人拉开,苏馥曦转眼看去就看见了导致她起不来的罪魁凶手。
苏子荣耳朵灵的跟苏小荣有的一拼,十有八九是听见了屋内苏馥曦的动静。到那时苏馥曦却很郁闷,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于是看见苏子荣,很是不满地朝他“哼”了一声,便扭过头不去看他了。
但是,许是昨天晚上的缘故,苏馥曦的声音明显带着沙哑,眼尾泛着的红晕还未消下去。低低的声音带着沙哑地鼻音,□□过后未藏起的媚眼如丝,让苏子荣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苏子荣在心里告诫自己:曦儿身子不能再承欢了。循环几次之后,这才平息了他心里再次冒出的燥热。
苏子荣走上前,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煮的稀烂的粥。将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他坐在床边,把躲在被子里生闷气的苏馥曦挖出来圈在怀中,拿起碗喂了一勺粥送到苏馥曦嘴边:“先喝些粥。”
苏馥曦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那勺子。粥是她最爱的青菜香菇粥,煮粥人的手艺还不错,晶莹的米煮的稀烂,青菜和香菇的味道一闻就知道很入味,很符合苏馥曦的饮食喜好。
一看就知道,这个煮粥人是苏子荣这个混蛋。苏馥曦撇了撇嘴,扭过头不看那勺子,然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她挺饿的……
看着苏馥曦的喉咙动了动,苏子荣垂眼敛去眼中的笑意,只当不知道,坚决的把勺子放在苏馥曦嘴边,低声认错:“抱歉,昨夜是我没分寸了。听侍女说你昨晚没吃多少,应该也饿了吧?”
诱人的香味勾着她的鼻子,她嗅了嗅鼻子:“所以,你认错的诚意就值一碗粥?”
“曦儿,你才刚刚醒,先喝些粥开胃。”苏子荣笑道,语气温和,“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等过会儿吃,好吗?”
听罢,苏馥曦扭头看着苏子荣,水光粼粼低双眼瞪着他:“你的意思是嫌我起的晚了?我起的晚是为什么,你心里不知道?这到底是是谁的错?”
女人,尤其是一个想要挑你错的女人,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荣公子只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他丝毫没这个意思啊!
但是,深知苏馥曦脾气的苏子荣,很有求生欲的将到嘴的解释,在苏馥曦一脸“你敢说不试试看”的神色中咽下去,非常诚恳地点头:“是我的错。”
这种时候,不管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也别管这事有没有逻辑性,认错就对了。
果然,难伺候的苏大小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着苏子荣的手大发慈悲地决定赏他面子吃几口,一边还语重心长地说:“知道错就好。”
苏子荣:“……”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慢悠悠地就见了底。苏馥曦昨天晚上的确是被折腾狠了,即使是靠在苏子荣怀中,一碗粥吃到后来都觉得腰酸的很,疼的她直蹙眉。但是肚子又确实是饿了,便也忍着吃完了。
苏子荣在一边看着,既心疼又……不敢说话。
因为一说话,绝对是在提醒苏馥曦,他苏子荣是罪魁祸首。
吃完了粥,苏馥曦躺回了被窝里,酸疼的腰瞬间解放了。胃里暖呼呼的,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眼睛开心地眯起来,猫儿一样地享受。
苏子荣眼中含笑,替她压了压被角,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先去处理一些公务,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叫你吃饭。”
苏馥曦含糊地应了一声,看着他:“今天不出去?”
“不出去。”
苏馥曦的眼睛亮了亮:“我听哥哥说这两天就要下雪了,你陪我一起看!”
苏子荣笑着拨了拨她脸上的头发:“昨夜就下雪了,等下午我陪你看,顺便让人把院子里的红梅弄起来。”
那一院子的红梅花,早就该弄起来了,但前些日子苏子荣比较忙。
苏馥曦点了点头,孩子气的笑了,然后闭上眼睡觉。乖巧地样子,让苏子荣的心都化了。
在这一瞬间,苏子荣的心里忍不住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像曦儿一样的女儿的话……
但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头,就被苏子荣慌忙地掐灭。他眼神晦暗不明,缓缓地低下头去蹭了蹭苏馥曦的脸庞。
不行的,谁都比不上他的曦儿,任何人!
等苏馥曦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明显的好受了不少。她缓缓地坐起身,就看见苏子荣走了进来。
“醒了。”苏子荣笑着走过来,将苏馥曦轻柔地搂入怀中,身后在她腰上穴位缓慢按揉,“还难受吗?”
苏子荣的手法不错,苏馥曦很是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含糊地摇了摇头,然后用脚踢了踢苏子荣:“我饿了!”
苏子荣一手捉住她作乱的脚,帮她穿上棉袜,披上衣服,最后抱起她:“嗯,我们吃饭去。”
苏馥曦这一觉睡得时间挺长的,一直睡到了下午,外面的雪也已经停了。苏馥曦非常满足地吃到撑,最后很大方地夸奖了一番苏子荣的手艺又进步了不少。
然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暖阁。
暖阁正对梅林,居于高位,是在两人大婚之前苏子荣建的,可以将整个东苏府收纳眼中。但是碍于苏馥曦实在是不想动弹,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来过这里。
暖阁中全铺的暖玉,室内烧上火炉,温暖如春。
苏子荣抱着苏馥曦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雪。苏馥曦孩子一样兴奋不已,拉着苏子荣说个不停,倒是苏子荣难得的安静,除了回苏馥曦的话,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很安静地在看眼前这个看雪的人。
渐渐地,苏馥曦也感觉到了苏子荣的异样,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苏子荣。
眼睛还是这双眼睛,看她的时候依旧是温和缱绻,但是苏馥曦却觉得这深处多了一丝哀伤。
苏馥曦突然觉得有些难受,慌乱地低下头,小心地把玩着苏子荣握着她的手,半晌像是找到了话题,低声问道:“你上次出去之后,墨英给了我一封信,你写的。”
苏子荣笑了,将手回握:“本该是在婚前给你的,忙忘了。”
“……嗯。”苏馥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又道,“小荣子,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们儿女双全。”
苏子荣的神色一顿,须臾回过神来,看向窗外,沉默片刻,语气不变:“是吗?说不定我们会呢。”
苏馥曦闻言,搂住了苏子荣,在她的怀中蹭了蹭,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心,痒痒的,却又隐隐地疼。
“明年,我们还会一起看雪吧?”
“会的。”
苏馥曦闭眼,一滴泪落下,滚入苏子荣的衣襟中,很快消失无踪。
在苏子荣的那份信中,写着的其实是给苏馥曦的情书:“雎鸠唤唤,有女馥曦;蒹葭不谙,吾心慕之;青鸟相探,遂定姻缘;芙蕖繁繁,花开并蒂;花果满案,红烛呈祥;宾客戋戋,朱颜红妆;惟愿卿安,欢靥绵绵;斯情旦旦,生死与共;淇河有岸,此诺无期。”
“惟愿卿安,欢靥绵绵”。小荣子,你做到了,我很开心。
但是,我不希望你与我生死与共,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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