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花闻言,不由蹙了蹙眉,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了,一脸疑惑地望着秦大夫:“怎么会是东柔的毒呢?这么说来,还真是红颜劫之毒了奇了怪了……”
说着,下意识地扭头跟钟毅对视一眼,顿了片刻才喃喃道:“我明明从未去过东柔啊。”可惜钟毅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并不能替她解惑。
倒是原本静默一旁的钟母,突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冷冰冰地出言反驳,甚至下起了逐客令:“秦大夫怕是诊错了!我家兰花怎么会跟东柔扯上关系,更不可能莫名其妙被下毒。既然秦大夫阅历不足,我们会再寻良医,请回吧,恕不远送!”
此话一出,不知那秦大夫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竟对钟母奉上一个感激的眼神,顺势找了个台阶下:“婶婶说的是,定是秦某学艺不精,诊错了!秦某还要去医馆当值,先走一步!”
语气仓促,完全不带喘气的,说完,冲钟毅和李兰花拱了拱手,提着药箱便脚底抹油了。
“诶?”李兰花登时傻了眼,怎么提到东柔就跟遇着洪水猛兽似的?那东柔不过是个女多男少,兵力不强的女儿国,除了钱多些,女子生得美貌些,没听说有什么可让人忌惮的啊。
扭头去看钟毅,却见他一脸深沉,若有所思地望着钟母。钟母怔愣着,面色有些僵硬,仿佛透过眼前的虚空想起了什么往事,半晌,闭了闭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模样:“我看兰花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孩子的事也需要缘分。谁也不要再去探究秦大夫方才说的话,那是子虚乌有的!娘累了,回房歇会儿。”
说完,便愣愣地回了屋,李兰花总觉得她的背影透着些萧索,甚至有些失魂落魄。钟母说的话,她自然不信,可是为什么她那么害怕提到东柔呢?
李兰花正思索着,纤细柔软的手却被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她回神去看他,却见钟毅正望着正屋已然紧闭的木门喃喃低语:“为什么娘会是这般反应,莫非娘子所中之毒,是娘下的?”方才的情形他看的很真切,娘明显隐瞒了什么,所以他宁愿相信秦朗的话,兰花是真的中了他闻所未闻的毒。
听他这么猜测,李兰花不由愕然,忍不住抽出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怀疑是娘下的毒?”这呆子也不想想,她跟钟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钟母有什么理由给她下毒的,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娘若是给我下毒,还能让你找那秦大夫来为我诊脉?我可真服了你这脑回路!”
原本纠结担忧,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钟毅,顿时心头一松,展眉笑了:“是为夫愚钝了,我也是被秦朗的话说的乱了心神,实在担心你,所以才……草木皆兵,果然是当局者迷!不过……”
不待他说完,李兰花就已经对他想说的话心照不宣了,如今也不必瞒着他了,于是勾了勾唇打断他的话:“不过,我是如何知晓红颜劫的对不对?”脑中不由闪过当日林子彦说的话,哎,终是她小瞧了林状元的医术,才有今日之事,若是她早信了那话,钟毅也不至于要去请秦大夫过来,又牵扯出东柔,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其实,上元夜的第二日,我在镇上碰到了林家的状元郎,他当时就说过我身中奇毒,而且是打小就中下的。”李兰花说着,顺手指了指额间的胎记道,“你瞧,就是因为这胎记,他根本没有把脉问诊,就几乎下了定论。只是当时我并不肯信,很快便抛诸脑后,只当他文才斐然医术却不佳,如今想来,倒是我小瞧人了。”
言语间,不无懊恼。她其实也没那么怕死,只是怕未知啊,一方面不晓得这毒除了让她变丑加无嗣,还有没有其他害处,比如短命什么的,再者,若真到毒发身亡的那一日,她能不能回到她想回的世界呢?若是能回,就是即刻赴死,她也不带怕的,可若不能……
这话一出口,钟毅倒是眸光一亮,激动欣喜地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急急问道:“果真?”这会儿他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李兰花瞒着他和林子彦见过面的事,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林老御医的长孙都能认出此毒,那我定要去林府求老御医给你解了这毒,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
说完,恨不得立马就要跑出去,李兰花见他急成这样,忙拉住他,忍俊不禁道:“就你这样贸然前去,人家老御医是咱想请就能请的?再说了,既然这毒不同寻常,解毒必然是有难度的,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咱们?相公,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左右我现下无事,不如等我绣完了林老夫人的寿礼《妙法莲华经》,再见机行事!”
被她这么一拉,钟毅终于稍稍冷静了些,往日他一向冷静自持,偏偏一遇到她有事,他的理智便屡屡溃败。钟毅心头一紧,肩负国仇家恨,他是不该耽于感情的,可她已然成了他的软肋。
不想李兰花担忧,他便顺势点点头,应下她的话。可是,心里却另有打算,娘子身上的毒,他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解的!
接下来的日子,钟毅外出的次数越发频繁,李兰花本没太在意。可直到她绣好了那套经文,想提前拿给林夫人看看,却一直没等到钟毅得空的时候,她心里才开始犯嘀咕。钟毅到底干啥去了?就算收学徒,也不必这般着急吧,再说近日也不常听他提这事。
心中疑窦丛生,李兰花便留了个心眼,这一日,待钟毅出门不久,她便悄悄跟了上去,想亲眼看个究竟。
谁知,这一跟,差点把人给跟丢了!也对,凭钟毅的功夫,发现被人跟踪是早晚的事,她怀疑是钟毅故意藏起来甩掉她的,这么一想,她就更加确信,钟毅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想让她知道!
“钟毅!你若是不出来带上我,我就离家出走!你回来可甭想再找着我了,你是不是早就想着另娶一位美貌娘子呢!”站在无人的小道上,李兰花大着胆子喊道。
这招一出,果然把钟毅给逼出来了,纵使他一脸无奈,却也拿她没辙。为了满足好奇心,钟毅提的要求她全应了,反正只要拿自己当个小透明,不插手就好,这有何难?
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走了半个时辰,李兰花正准备跟钟毅说歇歇脚再走的时候,前方竟柳暗花明,一片堆着乱石的高地映入眼帘。而乱石上,站着一帮江湖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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